侍女自然懂得主子这话语中的涵义,便接言道:“还能有谁?衍梦宫里,不正住着新封的那位莲衣贵人么?只可惜,花无百日红,她这倒好,连一月都没捱过呢!这便哭着嚷着要去含元殿找皇上了。”
“呵,那倒未必。”妍妃原本手里正拿小剪子修磨左手中一根日间折断的指甲,聊以消磨时间。说了这一句之后,虽语气平静,不知为何又突然心下恍惚,手劲稍偏,竟然就将一根水葱也似的长甲齐根绞了下来。
“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侍女一声惊呼,换得妍妃朝她瞪了一眼。
她将小剪子放下,想了想,才说道:“点翠,你自幼跟在本宫身边,怎么也该历练出一点眼力劲才是。适才你笑话莲衣贵人就此失宠,本宫却不以为然。你就等着看吧,衍梦宫那位,只怕没那么快倒下。”
点翠这才讶然,接过小剪子,轻轻跪坐在地毯上,仰视着自己主子道:“难道娘娘觉得皇上对她真有那么几分情意?”
妍妃嗤笑出声:“情意?阖宫这么多美人,你几时见过皇上对谁有情了?便是本宫进宫以来,他来咱们宫里留宿的日子都屈指可数。若不是本宫在朝中尚有父兄依靠,只怕如今他连敷衍一二都不肯的。”
“那……”。
“他对宫中后妃有情无情的一回事,但,这莲衣贵人得宠,却是另有内情。所以,本宫断定,她不会就此失宠。以后在人前,你万万不要胡言乱语,以免为本宫招祸,知道了吗?”
点翠见主子一脸凝重,只得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她口里说着知道,但妍妃一看她那副仍是迷茫的模样,便知她必然还是改不了人前易惹口舌是非的顽疾。与宫中其他嫔妃一样,出身世家的妍妃也是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进宫服侍,视为心月复之人。谁知这点翠越大嘴巴越不让人省心,想要撵了出去重新再从家里找人来替,又难免念着多年的主仆之情,是以妍妃才不得不在人后提点几句。
点翠也是知道主子的脾性,因此才有恃无恐。这时见左右四下无人,她便一面修着指甲,一面壮着胆子问道:“娘娘,奴婢听说,陛下之所以对宫中嫔妃冷淡,是因为当年在秦宫时与那华容公主……”。
“啪!”的一声响,吓的点翠手中的剪子都差点落了地。再看时,原是妍妃将手边的茶盏重重掼了下地。
“点翠,以后你再敢提方才那一句话,本宫就拿这剪子亲手绞下你的舌头!免得他日被你连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