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在分咖啡,一杯一杯热热的咖啡放到其他同事的手上,总能收到旁人的一个微笑或是一声谢谢。
最后一杯是留给自己的,这里有很足的暖气,进来以后不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她刚刚才将羽绒服的外套月兑掉,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毛茸茸的,很宽松,也很休闲,很像一只乖巧的猫。
景年刚刚拿起桌子上最后一杯咖啡,转身的时候,正好同水映柔面对面。
水映柔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又怔住了。
很想,但是又很不像。
这种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景年也怔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开始上蹿下跳的乱翻东西,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水映柔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心里越加确定。
这个人,不是景年。
是啊,她怎么会是景年,景年是男子,而且……已经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对于君家的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她都当了一次局外人。
她看着自谦亲手将景年推向死亡,却也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不愧疚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雪儿,你在找什么,如此手忙脚乱的?”有人问。
“找本子啊,影后耶,要个签名也是好的!”
一句话逗得全场的人哈哈大笑。
“我们这里来来往往明星那么多,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
景年终于找到了本子,她走到水映柔的面前:“水小姐,我一直很喜欢你演的“玫瑰之恋”,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对面的人的眼睛像是一颗宝石,纯净的像是没有沾染过这个世上的烟火。
可是,这张脸,真的太像了。
即使像,她也不会弄错,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景年就在眼前,但是绝对不是,景年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景年也不会笑,景年更不会这样活蹦乱跳,景年浑身像是有着沉重的枷锁,让他整个人显得老成而又冷漠,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鲜亮的像是一颗夜明珠。
她淡淡一笑,接过景年手中的纸和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什么也没有问,转身走到自己经纪人的面前:“不是要去摄影棚吗,快点准备一下。”
水映柔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景年在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她了解映柔,是个骄傲的女人,她心里已经认定自己不是景年,便不屑再探究自己是谁,或者为什么与景年有相似的脸孔。她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
晚上易云煜约她吃饭。
易云煜偶尔会叫她出去吃饭,她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所以今天易云煜就跑到影楼里来了。
影楼的工作人员除了楚情,没有人知道易云煜是他们的幕后老板,但是大家对他依旧熟悉的很,大约来这里的很多明星都曾经是他的女友。
易云煜进来的时候,景年就暗叫不好。
这家伙,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他笑意盈盈的直直的朝着景年走过来。
景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像是他的步伐一样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这个家伙存心的。
一旦这里人知道自己和易云煜的关系,这样的安稳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她渐渐皱起眉,连嘴巴都微微的嘟起来。
她现在生气的样子会不自觉的有这样的动作。
大约在岛上的时候,有时候为了清楚的让易云煜明白自己很不高兴,找了一个能表达心情的小动作,就像现在这样,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景年定定的看着易云煜,谁知道易云煜无视她皱起的秀眉,和嘟起的小嘴,甚至笑的更为欢畅。
当时旁边还有好几个人,个个眼睛都看的直了。但是却并不见他们有多少惊奇之色,有的只是羡慕。
易云煜捧着鲜花走到景年的旁边,景年还在想若是他真的将花给自己是立即拒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接受呢,若是拒绝的话,拂了他的面子,大约会生气吧。
可是易云煜从她的身边经过以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过去,脸上的笑意未改,脚步未停。
然后,后面就传来易云煜好听又魅惑的声音:“宝贝儿,生日快乐。”
景年转身。
原来他将花送给了楚情。
楚情笑的温婉大方:“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难怪这里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是啊,她差点忘了,易云煜
在哪里都有女人。
她正怔怔出神的时候,易云煜微微回过头来,朝她挑了挑眉毛,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景年本来以为易云煜肯定是要和楚情一起共进晚餐的,没有想到自己刚出了暗香,一辆银白的兰博基尼就横在她的面前。
“上车!”易云煜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喂,你不是刚刚和情姐一起走了吗?”
“你确定要和我在这里说话,这里人多眼杂的……”
景年下一秒已经在车上。
易云煜微微勾起嘴角。
“我觉得我们两个见面就跟做贼似地,你说你,身为我的正式女友,我要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我真是自作孽。”
“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
现在景年和他说话也随意惯了,易云煜几乎每天晚上都一定要和她通电话,这个话题每天都要搬出来研究十遍,所以景年知道已经不会激怒他了,易云煜其实也就喜欢挂在嘴上而已。
“谁说不是了,我告诉你,昨天我妈还叨念着给我相亲呢,我一再强调我已经有正式女友,她才放过我。”
景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需要相亲,你的女人放在一起可以开一届世界杯了。”
“怎么,你吃醋了,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见那些女人了。”
“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知道你对我说这些,非活剥了我不可,你还是放过我吧。”
他们每天都在这么贫着,两个人都不会生气。
其实,景年觉得,她和易云煜之间保持在这个状态刚刚好,上前一步嫌近,退后一步又生疏。
所谓蓝颜,便是如此。
易云煜并没有将景年带入什么高级餐厅。
他知道景年并不甚爱那些。
反倒是带着她到了一家布置简单的拉面店。
“这里的鳝爆面非常非常好吃,我觉得不和你一起来吃一次,会遗憾终身。”易云煜直接坐在椅子上。
他的那一身手工定制价值不菲的风衣与这家简陋的布置显得有些突兀。
桌子上还有些粘腻,易云煜掏出手巾随意擦了一下。
景年故作失望:“难得陪你出来吃,我还以为能吃到澳洲龙虾,金丝燕窝呢。”
“金丝燕窝没有这里的粉丝好吃,你要是吃了就知道了。”
景年撑着肘子凑近了他,笑嘻嘻的说:“你现在越来越不像大少爷了,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喜欢这种地方。”
“你以为,我们非要在五星级什么会员餐厅吃东西才算得上有品位啊,我告诉你,五星级的大厨做的拿破仑,还不如街角第二家陈婆做的女乃黄包好吃。”
“那我们过会儿去吃女乃黄包。”景年笑着说。
终究没有去吃女乃黄包,因为听说是易家老爷子被易家二少爷气得心脏病发作,送了医院。
易云煜本来打算叫自己的司机来接景年的,景年说:“你快去吧,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易云煜走了,景年也走出小店。
外面非常热闹,这里算是这个城市的美食街,各种各样的小摊,各种各样的小店,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灯火通明,真是热闹的不得了。
来这里的人有很多很普通的情侣,虽然这里的一碗面或者一个小菜只有几块钱,但是照样都是吃的津津有味。
欢笑声,叫卖声,还有烧烤煮菜的火苗子兹兹的声音构成了这里独有的音符。
景年觉得心情甚是不错。
虽然已经吃的很饱,她还是决定去尝一尝易云煜刚刚说的街口第二家陈婆的女乃黄包。
买了四个,正好明天当成早餐。
包子装在黄色的油纸之中,但是隐隐的还能够闻出女乃香味。
因为刚刚吃的太多了景年觉定走走消消食。
刚刚出了美食街,就是繁华的街道。
景年忽然想到今天是情姐的生日,便打算给她买个礼物。
一时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对面便是繁华的商业大厦。
她决定进去逛逛。
挑了半天跳了一对白玫瑰形状的耳坠。
楚情那个人其实像是盛放的红玫瑰,但是景年觉得她骨子里有种无意争艳的个性,恰好同这白色的玫瑰一样,天姿瑰丽,却纯洁无暇。
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她出了大厦。
大厦门口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正好是红灯。
景年百无聊赖的晃着手上装着女乃黄包的小袋子,脚还不时的踢踏着地上的小石子。
再次抬头的时候,一瞬间却是遭到天打雷劈一样愣在那里。
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此时正在斑马线的中央定定的看着自己的那个人!!
景年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君自谦。
或者说这么快就遇上,毕竟她回来才半个月。
她想过以后可能会遇上他,毕竟这座城市就这么大。
可能会是在某家餐厅,肯能会是在君承的附近,可是绝对,没有想到就在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
相比于景年的波涛汹涌,对面的人就淡定的许多。
用淡定形容可能不太准确,对面的人看上去很平静,而且并非平日的西装革履,一身浅灰色的毛衣,休闲慵懒,仿佛是出来散步似地,但是,他高大修长的身形,和俊美无双的脸庞让人无法忽视,他还带着金丝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收敛了商场中“玉面战神”的戾气,浑身只剩下一种贵公子的温雅气质,此刻站在那里,仿若一块美玉。
只是,此刻,镜片下的眼睛像是忽然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有些空濛。
君自谦原本是出来散步。
是的,自从景年离开以后,他便有了这样的习惯。
他的生活变得很有规律,白天拼命地工作,不停地扩大君承的版图,他忙的快要疯掉,却还不停的给自己加大工作量。
整个秘书室里鸡飞狗跳,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他如此强大的工作量和工作效率,是啊,景大秘书不在了,那些人群龙无首,又模不清他的脾气自然诚惶诚恐。
可是到了晚上,到了晚上就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干。
他多了一个习惯,喜欢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游荡,习惯性的去看各种各样的人,习惯去寻找和那个人相似的面孔,也许是鼻子有点像,也许是下颚的弧度有点像,也许是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像,每次他能够找到一点那个人的影子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非常愉悦。
而现在,就在他不足十米的地方,那个人,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