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是怎么睡着的她大约不知道了。
反正是被反复折腾的不行。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锅里的那条鱼,被翻来覆去的生煎火烤翻炒。
最后实在是累的不行才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她真希望自己能够一睡不醒,也好过要面对这些清醒的时候让她羞囧万分的事情。
君自谦显然是早醒了。
景年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好从卧室里面的浴房出来,早已经是一身的清爽。
君自谦走过来,景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个她追随过十几年的男人,现在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另一个人,又像是追思着什么事情。
君自谦依旧淡笑如玉,温温雅雅的走到床边。
他在她的额头上映上一吻:“抱你去洗澡?”
景年又闭上眼睛装睡,没有表情,也没有理会他。
她能够听到君自谦轻叹一声,然后又在她的发间印上一吻:“你若是累,就再睡一会儿。”
君自谦走了,景年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微微动了一体,浑身都疼,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景年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其间,君自谦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是那种不理不睬的表情。
君自谦知道她心情不好,什么都顺着她。
隔天,君自醒回英国。
景年还是和君自谦一起去机场送他。
其实,君自醒也发现了,这两天她心情不对。
其实,他是知道原因的。
那天,他看到她从二哥的房间出来,穿着二哥的睡衣……
君自醒走了。
景年又不和君自谦说话了。
君自谦却是都对她百依百顺,体贴温柔。
君自谦对她好的连水映柔也不敢轻易找茬,生怕说她一句不是,就会被赶出庄园一般。
七月的尾巴又闷又热。
景年只觉得这天气要折腾死人。
即便是坐在冷气十足的办公室里,一切都是那么舒适,但是从窗口看到外面的毒日头,她就觉得头晕目眩。
在君自谦身边又呆了近两个月。
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这两个月期间,君自谦宠她几乎要将她宠上天一般。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再也没有强迫过她。反倒是对她无微不至,彬彬有礼。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在去想那晚的事情,她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一个月不过一个月而已。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一个月以后,君自谦会不会兑现他的承诺。
“会,当然会,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君自谦如是说。
最近景年变得越来越烦躁。
大约是夏天的缘故。
晚餐有一道菜是景年平日最爱吃的清蒸鲈鱼。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腥味就直直的往上涌,景年还未动筷,就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水映柔笑了笑,略显讽刺的说:“现在真是越来越娇了,吃顿饭,这又是怎么了。”
君自谦皱着眉头跟过去。
景年吐了好一会儿。
君自谦才说:“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景年无力的站起来,摆摆手:“没事,胃不舒服,中午吃的还没消化。”
“你中午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君自谦说。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拍着景年背部的手也僵了:“你会不会……怀孕了?”
一句话月兑口以后,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像是傻了一样。
但是,景年随即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吃过紧急避孕药的。我不过是胃不舒服,你别大惊小怪的。”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凉,君自谦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你竟然吃了药。”
景年却表现的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些讽刺:“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是至少有些悲剧我可以控制它不会发生。”
“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的协议里面并没有要我帮你生孩子,我想我没有这个义务。”
“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义务。”
君自谦冷冷的丢完一句话,就出去了。
门
被他摔得很响。
这么些天来,君自谦第一次发脾气。
景年怔怔的呆在原地。眉头皱的紧紧的,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她的心慌的厉害,扶着墙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她之所以这样,当然不是君自谦的原因。
而是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她根本没有吃药。
因为以前长期吃药的缘故,她的月经并不是很正常,迟一两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上个月没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让君自谦刚刚那样一说。
仿佛当头一棒。
怀孕!
不会那么巧吧。
他们只有一次……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去医院的路上,景年一直在自我催眠。
不会!
才怪!
景年拿着怀孕七周的化验单,真的傻眼了。
她,她,她真的怀孕了!
一瞬间,真的觉得天旋地转。
景年将化验单扔进了医院的垃圾箱,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她是瞒着君自谦出来的。
趁着他今天出差,因为昨天的不愉快,他也没有带上她。
刚出了医院的大门,明晃晃阳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飞刀直直的朝着她扑过来。
她只觉得浑身发寒,招架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里是哪里,她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了。
是易云煜的专属VIP病房,她也来过几次。
果然,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易云煜。
而此时,易云煜似乎也在审视着自己,一张脸似乎很凝重。
景年有些慌乱的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你不是睡,而是昏迷!”
景年撑着手臂坐起来,笑的敷衍:“天气太热,大概是中暑了。”
易云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还想骗我,你不是怀孕了吗?”
景年诧异看他。
易云煜拿出一份被揉皱过的化验单。
景年就什么都明了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年牵强的扯出一个微笑:“我只比你早几分钟知道。”
沉默。
“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当然不会,这只是个意外。”
“那你哭什么?”
景年模了模脸,真的流泪了。
景年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哭了呢,真是奇怪。”
易云煜看着她,面色复杂,然后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累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得到什么特赦令一般。
景年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簌簌的就往下掉。
她用一只手臂挡住眼睛:“易云煜,我该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景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她没有想过会和君自谦上床。
更加没有想过还会有他的孩子。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可是,偏偏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份不舍。
其实,她隐隐的能感受到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份不舍,只是她不敢追根溯源,那里的答案太过于惊心动魄,太让人难以接受。
“君自谦知道吗?”
景年只会摇头:“我不要让他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景年不知道是怎么会到君家庄园的。
但是,她还记得易云煜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景年,若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为你安排手术,若是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回到我的身边。”
景年明白易云煜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可能这么自私。
她宁愿远走天涯,也不会叫易云煜去承担这份责任。
“管家说你晚上又没有吃晚餐,到底怎么回事?”
君自谦站于门口,景年的房间原是关着灯的。
他颀长的身影在外面的光线与里面的黑暗中划出一道暗影,若明若暗,景年看着有些恍惚。
“我没有胃口。”景年的声音冷冷的。
君自谦开了灯进来。
景年正坐在床上。
冷气开得十足,她的身上还盖着一条被子。
君自谦走过来,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在和我怄气,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我叫厨房给你煮碗面条,好不好?”
君自谦就是这点好。
现在喜欢哄着她,惹她不高兴了,会道歉,会宠着她。
若是在以前,景年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他那种人,根本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
可是,她宁愿他不要对她这么好。
“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景年躺下来,背过身去。
“他当然不想吃,今天见了老情人,还哪有心情吃东西。”
水映柔的声音刻薄带着轻蔑的讽刺。
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盛装,美丽不可方物。
“谦,你就不要叫她吃东西了,人家可能有心事呢。”
君自谦微微皱着眉头:“你出去,以后不要随便进初雪的房间。”
水映柔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干嘛冲我发脾气,我说的又没错,我今天出外景的时候看到她走进平安医院,你说她没病没痛的,去医院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易云煜在那家医院,人家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还这么惯着她,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汰你呢?”
“我再说一遍,出去。”君自谦的声音已经冷得可以将这里冰封。
水映柔的嘴角还有笑意,不怀好意一般:“我出去,你们慢聊。”
她袅袅婷婷的走出去,还好心的将门关上。
空气变得异常的安静。
君自谦不开口说话,景年自然也没有先开口。
她没有想到自己去医院竟然被水映柔看到了。
“为什么?”
君自谦忽然开口,声音很沉,像是压制着某些怒气。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看着我。”
君自谦几乎是强行扳过景年的身子,与之对视。
景年总算看到他的眼睛,墨一样的黑眸里面果然凝聚着一层乌云。
“什么为什么?”景年装傻。
君自谦冷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为什么你还是要去见他,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你对他这样忠心不二?”
景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君自谦的话。
否认吗?
可是,她宁愿让他误会自己是故意看易云煜的,也不愿意让他知晓怀孕的事情。
所以,她头一昂:“忠心不二有什么不好,总好过有些人见异思迁,君总又何必对我较真,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你也只不过将我当年你那个死去秘书的替身,大家各司其职,何必假惺惺的谈感情?”
君自谦让她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她不过是景年的替身,他在意的也不过是这张脸。他不会投入感情。
于他,她不过是那个孩子的影子而已。
可是,为什么得知他去见易云煜,他会这么愤怒,为什么胸口这一块难受的厉害,为什么他竟然会嫉妒。
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景年还是初雪了。
他们表面上大相径庭,可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感觉却是那么相似,那么让人迷恋。
说他自欺欺人也好,说他见异思迁也罢,总之,他要留住她。
君自谦倾身就吻了上去。
霸道的吻夺取了她全部的呼吸。
莫名的心里涌出一种恐惧,那天晚上的事情像是噩梦一样在她的大脑里面重演。
她挣扎起来,狠狠的挣扎。
她不能再让他得逞,她肚子里面还有宝宝。
这样太危险。
她狠狠的咬破他的唇。
他看着她极其抗拒和痛苦的表情,还是放开了她。
景年迅速缩到了床的边缘,看着他像是看着某种怪物一般。
“你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景年羞愤的月兑口而出。
这个时候,她只想保护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
仿佛出于一种本能。
君自谦笑了。
笑的那样愉悦。
死,多么严重的词。
她到底是厌恶他厌恶到什么程度,他只是吻了她,她便以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