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梨花香的院落已然没了那人的气息,宁玉宸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红瓦青砖皆被皑皑白雪覆盖,已经失了她在时的满园春色。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吧,宁玉宸伸出手,一片雪花冰晶落在他的手心,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样子,它便在手心里融化了。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宁玉宸苦笑,或许,这雪如她一般,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呵护,就已经远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虞儿低垂着眸子,道,“六爷,天冷,多添置一件衣裳吧。”说着,便上前递给他一件狐皮绒衣。
宁玉宸浅笑着接过,又看向虞儿,见她也对着凉月住过的院子失神,于是道,“莫不是伺候了凉月一段时间,也不舍得她了?”
虞儿闻言连忙跪了下来,“六爷明察,虞儿对六爷的忠心日月可鉴。”
无声地叹了口气,宁玉宸缓缓道,“罢了,其实,最舍不得她,最念着她的,不过只有我一个痴人而已。”
虞儿还想再辩解,宁玉宸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虞儿跟随他多年,他又怎会不信任她。
待四下都安静了,只留着雪落梨花白的轻声时,宁玉宸又轻轻击了击掌,张正便立刻从屋檐上飞来。
“六爷,有事吩咐?”张正恭敬道。全府上下都知他是宁玉宸的管家,却不知,他其实是宁玉宸的谋士,智勇双全。
“父皇这几日怕是要立储了,你看,谁的可能性最大?”宁玉宸声音微冷,还似乎透着一丝寒意。
“依卑职之见,四皇子宁恺之胜算大些。”张正答道。
宁玉宸的眸色凝了又凝,良久,缓缓道,“既如此,就恭喜四哥了。”
“六爷,这?”张正不明所以道。
宁玉宸转身从他身侧走过,飘雪纷繁而下,衬得宁玉宸那般风华绝代的容颜更加不染纤尘。
远远地,宁玉宸留给张正四个字,静观其变。
张正不由得佩服这个他跟随多年的主子,他自诩足智多谋,却比不过宁玉宸的韬光养晦,处世不惊。
静观其变,若动,则惊人。
早朝后。
皇子们纷纷议论着今日宁昭天的话,宁昭天说,七日后将举行祭天大典,到时将选出一名德才兼备的皇子担任祭祀主持。
主持祭天大典的皇子历来是当朝太子,如今宁昭天就是要告诉众人,七日之后,立储。
一时间,呼声最高的宁恺之的府里便热闹了起来。
“四哥,依我看,这回的太子之位非你莫属。”十三宁如新道。
宁恺之眸中透着的喜色显而易见,可是他还是轻声咳了咳,道,“十三弟,不要乱说。四哥何德何能,能胜任太子之位呢?”
十三摇了摇头,“四哥此言差矣。四哥追随父皇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如今天下已定,四哥又常常为政事操劳,论功劳,我们哥儿几个都比不过四哥你。”说罢,十一宁梓晟也附和道,“是啊,四哥,我们兄弟年岁经验尚浅,大哥二哥身染恶疾,久治不愈,六哥、九哥又不问政事,尤其是六哥,从小长在王府,从未征战沙场,父皇断不会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们二人的。”
宁恺之闻言,不再言语,把玩着手里的翡翠茶杯,一抹阴冷的笑容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