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长兰阁内。
宁玉宸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正襟危坐，手捧一本书卷，细细地读着。
“六爷，晚膳您没有用，虞儿特意吩咐膳房做了些可口的小点心给爷当宵夜。”
见宁玉宸轻轻点了头，虞儿便将点心端了上来。
宁玉宸随手拿了一块，轻咬了一口，似是红豆的馅料，入口即化。
下一刻，宁玉宸却将点心放回了盘子中。虞儿以为是点心不对他的口味，急忙跪了下来，“六爷恕罪，虞儿这就叫厨房重新再做。”
她眉眼间流露出的不安与焦虑显而易见，然而，眸中饱含的深情与迷恋更是这个追随宁玉宸多年的丫鬟的心思。
宁玉宸对于虞儿的暗恋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不能许她一个完满的未来，亦不能许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诺言。因为，他的心，已被一个叫慕容凉月的女子全部占据了，怕是再也容不得他人了。
宁玉宸轻轻扶起虞儿，语气温润，“虞儿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不知你，中意哪家的公子？有我在，一定会为你寻门好亲事。”
虞儿眼里顿时涌出了泪花，复而又跪了下来，“虞儿不愿嫁，虞儿愿意一辈子伺候六爷。”
无奈地叹了口气，宁玉宸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
“求六爷成全，虞儿不奢求名分，只求一辈子陪在六爷身边，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宁玉宸从书案上走开，推开窗子，让窗外带着丝丝寒气的梨花香溢满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玉宸缓缓道，“刚刚的点心是红豆沙做的。你可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语双关。红豆勾起了宁玉宸对北梁那女子的相思之情。
虞儿本来就是个聪慧伶俐的女子，听宁玉宸这般说，低声道，“虞儿知道六爷的心思，只是，虞儿愿意追随终身，至死不渝。”
许是宁玉宸被她的真情所感动，半晌，赞道，“好一个‘至死不渝’。”
虞儿跪在地上，不知该起或是继续跪着，却听到宁玉宸清晰明朗的声音道，“他日，我若为帝，你必为妃。”
这般的野心，这般的气度，虞儿不禁唏嘘，而她何尝不是迷恋他的这份韬略？
谢过恩之后，虞儿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宁玉宸在她走后，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而后又缓缓松开。
张正见宁玉宸从长兰阁走了出来，站在雪地中望月沉吟，于是上前道，“六爷，据卑职线报，十一、十三两位皇子，丞相和户部、刑部的几位大人，近日在四皇子府活动频繁。”
宁玉宸依旧望着那一轮明月，仿佛是在思人，又仿佛是在思索张正刚刚的话，良久，缓缓勾起了嘴角，“好得很。”
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函，交给张正，道，“将这封信火速呈交给驻守京城的韩将军。”张正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接过信，道，“六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