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惊讶地走过去,抱住了花瓶,想来是小家伙觉得无趣,玩着花瓶的时候,将脑袋探了进去,一不小心,便一头栽了进去。
这花瓶比起其他的花瓶,显得有些大,略高。银狐揪住了它的尾巴,动手扯了扯,却似乎不慎**了小家伙,它疼得“呜呜”直叫唤。
“小乖乖啊,你忍一忍,马上就救你出来啊。”
这家伙,太调皮了吧?怎么就自个儿跳到了花瓶里去?
银狐费了好大些劲才将它弄出来,小家伙委屈地蹭进了她的怀中,相当亲昵。兴许是属性相同,才几天便与她十分亲近了。
银狐抱起它,拧了拧它的小鼻子,后者打了个喷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就这么拥着小家伙盘腿坐在地上,一边逗弄着它,一边问,“小家伙,你是不是也觉得,在宫里有些无聊?”
“我也觉得无聊,等过了一段时间,我敛了些财物,咱们就离开这座牢狱吧?”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尾巴一扫一扫,似乎显得有些兴奋。银狐顿觉有趣,“你能听的懂我的话吗?”
她说着,仰起脸来,憧憬地道,“小乖乖,等出了这皇宫,你一定能看见很多美丽风景,更关键的是,你一定能遇到好多漂亮的公狐狸~!”
小狐狸,“……”
门口有侍女叩门,银狐抬起头,“什么事?”
“陛下,风轻公子吩咐奴婢传话,届时会有招待秦夏出访贵客的御龙宴,请不要误了时间。”
银狐闻言,有些闷闷不乐。一想到秦碧,与那个狂傲的皇子,便觉得烦躁。
*
荣渊殿,风轻推开门,身后的侍女鱼贯而进,将精美而丰富的糕点端了进去。
貂绒塌上,秦若风斜倚而卧,一手支额,敛眸假寐。闻见动静,他懒洋洋地挑起眼帘,见是风轻,笑吟吟地说,“是你。”
“退下吧。”
风轻吩咐了一声,侍女们恭敬地福了福身,从容地退出了房间。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风轻这才优雅地转过身来,笑道,“没错,是我。”
秦若风浅浅一笑,“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雪灵山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已是过去那么久了。”
风轻坐在了他的对面,神情自若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轻抿了一口清酒,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殿下还能记得风轻。”
“怎么会忘记呢?”秦若风微微起身,“若不是你,恐怕,我会亡命在那雪山里了。只是……”
他看了看他,风轻似是了解了他的困惑,淡淡地道,“两年前,我随着公主进了这后宫,至此,如今便是以风轻的身份了。”
“你出身名门贵族,本是氏族子弟,为何屈就了自己?”
在秦若风的记忆里,风轻似乎还是五年前那雪灵山的雪衣少年,跟随着他的师傅在雪山修行。一次,因为他出塞行猎,却不慎被一只狐狸咬伤了手臂。
因为风轻,这条手臂才得以保全。
在雪灵山的日子,让他觉得很快乐。两个人一起站在雪域的山顶,俯瞰美丽的景色,一起在寒湖边游玩。
时光荏逝,不知不觉,竟已是过去那么久了。他成为了秦夏未来的继承人,而他,则进了这后宫,成为了楚凝的**。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风轻拿起一粒点心,沉静地说,“我的家族在两年前,便已被诛灭九族了。”
秦若风一怔,纳闷地喃喃,“怎么会……”
“南风家族世代为医,是百年医药世家。在南先帝病危的时候,因为遭人迫害,家父被诬陷在先帝的药膳中下有剧毒,被诬告说南风家有夺权篡位的野心远谋。”
“所以……”
“风轻因为远在雪山修行,因此逃过一劫,得以活命,在这之后,风轻回到京都,却被仇家追杀。那时,若不是公主,恐怕,风轻早已丧命。”
至始至终,风轻淡淡地叙述着,好似在说着一个故事,脸上平淡无奇,平静地宛如湖面。
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
然而秦若风却能感受他,他空幽的眼底,暗匿着深深的仇恨。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进了这后宫?楚凝是你仇人的女儿,不是么?”
“自然是为了复仇。”风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冷地说,“我要用楚凝的鲜血,祭奠我含恨而死的父亲,祭奠我的母族。”
秦若风蹙眉说,“这样定然会万劫不复的。”
“万劫不复又如何,我已经深陷淤泥,别无抉择。”
他顿了顿,又道,“我每走一步,都会有万全的准备,自有分寸。”说着,风轻优雅地起身,缓缓道,“时间不早了,公主为你准备了盛大的宴席,可莫要误了时间。”
“她是无辜的。这未免有失公平不是吗?”
相处了两年的时间,竟没有一点不舍吗。
难道,他便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楚凝给了他最大的宠爱,给了他最奢华的宫殿,给了他天下最好的生活,他仍是无动于衷?
风轻顿住了脚步,默立在原地,微微地侧首,淡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薄凉无情?甚至,有些可怕?”
“我也曾经想过,她是无辜的,可,一想到她的父亲,我便抑制不住地恨。”
仇恨就像尖锐的刺,刻进了他的骨髓,时时刻刻不断提醒着他,叫嚣着。就像被魍魉鬼魅所束缚,难以挣月兑。
他是仇恨之子,所以,一开始便注定,两个人毫无可能。
风轻转过脸,从容地离开。秦若风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