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殿,朱灯环绕,红幔翻飞。编钟清脆洪韵,丝竹柔靡悱恻。
大殿之上琉璃御座,巨扇轻掩,正恭候地等待着尊贵的王者降临。
不得不说,臣子们为了这次的元夕宴,可谓煞费苦心。精心编排的晚宴节目,身姿妙曼的红绸舞女,宫廷乐曲悦耳动听。
群臣们与秦夏使臣遥遥举杯相敬,这场盛大的宴席,只待两国王者莅临。
“吾皇陛下驾到!”
“秦夏皇子驾到!”
随着两声通报,众人忙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纷纷起立跪拜在地上,高声吟念,“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人跪拜的声音在大殿之上久久回响。
银狐一身端庄的龙袍,漫步走上了大殿之上,她翩然旋身,缓缓地坐在了龙椅上,双手高高平举,缓声地道,“众位平身。”
“谢陛下!”
秦若风也在席上入座,在他的身侧,是容轩的位置。而在他的对面,则是风轻与柳下月的席位。在南国,**的身份就相当于嫔宫妃子尊贵。
待百官再次入席,礼乐便欣然奏起,舞女齐步迈入舞池,挥舞手中的红绸,舞步轻盈身姿动人。
银狐无心看表演,虽然这样的演出在这个时代来论已属卓越,然而她毕竟不是个懂情调的人。
她的目光在殿下的席位上一番搜寻,终于一眼发现了容轩的身影。银狐清了清嗓,说道,“容轩!”
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掷地有声,很是清晰,引得了众人的目光。容轩抬起头来,见她唤自己,笑了笑应道,“是,陛下。”
“过来,来朕这里。”
说着,她笑意盎然地一手支着下颚,调皮地向他勾了勾手指。容轩虽然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也是有些不妥,但既然是公主有所要求,他也无所顾忌。
容轩站起身,从容地向秦若风拜过以礼,向银狐身侧的席位漫步走去。
他在银狐方才坐下,便有侍女将新的酒盏与佳肴端了上来,银狐为他斟了酒,也丝毫不顾及她的动作在群臣的眼中是有多么不适合。
“来,容轩。”银狐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向他高高地举起了酒盏,容轩一怔,心中觉得不妥,忙是偷偷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地在她耳畔嘀咕,“公主,你这第一杯酒,应当是敬秦夏皇子。”
“为何?”银狐不解,难道她要敬什么人,先敬谁,还需要看人眼色吗?
容轩无奈地勾唇,附在她耳畔说,“皇子远道而来,即是客。即便你不情愿,遵循这酒桌上的规矩,第一杯,也应是敬客为先。”
“好了,我知道了。”
为什么不是人家来敬她呢?
这不也是规矩么,切。
银狐心中甚是不满,望着坐席上的秦若风,此刻,他正优雅地端坐在酒席前,唇角含着清澈的笑意,面对着风轻,不知道在与他交谈着什么。
咦?这两个人怎么交情这么好?才不过一会儿,就这般熟络了?
银狐暗暗困惑,端起了手中的酒盏,微笑着道,“殿下千里迢迢来到南国,朕尽地主之谊,先敬你一杯!”
秦若风转过头来,望着殿堂之上的龙袍少女,她的眼中冷静清明,整个人出落的意气风发,话语间不卑不亢,透着几分帝王的强大气魄。他抿唇一笑,举起手中的酒盏,示意着,道,“谢陛下!”
说罢,他便仰首一饮而尽。
银狐放下酒盏,容轩便欺近了她,取过软巾为她轻柔地拭了拭唇角。
秦若风放下酒盏,他深深地看了银狐一眼,凝注着她,不知为何,他的耳畔忽然响起风轻冷漠的话语,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殿前忽然响起一个镇定的声音。
“陛下,秦碧也敬你一杯。”
银狐目光一惑,诧然地抬起头,只见秦碧双手禀着一杯酒盏盈步向殿上走来。她走到银狐的酒桌前,翩然施礼,温婉地笑道,“早闻陛下气度不凡,容貌倾城,今日一见,秦碧却以为,陛下比传闻中所说的更为美丽无双,风华绝代。”
美丽无双……风华绝代……这女人该不会是有病吧?
银狐的眼角肌肉猛抽搐。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这马屁拍的……她心中不禁暗暗咋舌,想想这个小丫头之前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再比比如今这贤淑乖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啊。
不久之前,她不是还指着她鼻子大骂她是无耻之徒的混蛋吗?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秦碧脸上浮现愧色,歉疚地说,“之前对陛下实在是太过无礼了!秦碧眼拙,无意将陛下认成了之前在南国境内遭遇的恶徒,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大殿一侧,流香闻言,不由心虚地低下了头,不自在地清了清桑。
银狐听言,大为恼火,拍案大喝道,“岂有此理!在我南国境内,竟还有如此无礼的歹徒!公主,你莫要害怕,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噗”——
流香差些儿将酒水喷了出来,而风轻则意味深长地蹙眉,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高深莫测。
这……贼喊捉贼,是这意思吧?
秦碧也是不由得一愣,连带惊吓得酒水都泼洒在了地上。
银狐忿忿道,“那歹徒长了什么样子,公主可还记得?明日朕便在南国所有境内贴上画像,重金悬赏,为秦夏讨回公道!”
长什么样……
秦碧怔怔地不知所以然,这恶徒的模样,分明就和眼前的这个皇帝生得宛若一人!
可是这话,她奈何又无法说出口。
说出来,便是冒犯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