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中,风轻从容不迫地漫步在御道上,他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健康白净,泛着如玉般的光泽。
晚风扬起了他的墨发,萧然飘扬。
身后忽然传来了若不可闻的脚步声,风轻蓦然地驻足了脚步,唇角微微地勾起,优雅地转过身,只见柳下月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一双清冷的凤眸淡淡地望着他的背影。
“阿月?”风轻轻笑问,“这么晚了,为何……”
“你不是也没有歇下。”柳下月缓步向他走了过来,眉梢轻扬,打断了他的话,“柳楚凝中毒了?”
风轻只是微微一笑,神情依旧淡定。
柳下月追问,“是不是?”
“你知道那并不是毒药。”
风轻回过神身,“既然你清楚那是什么,又何必向我证实?”
柳下月的双眸蓦然睁大,眉心深锁,脸色冰冷下沉,“风轻,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或许从未有人看透过你。”
几年来,柳楚凝待他至情至义,用情至深,从未委屈过她。从他进宫的那一天起,柳楚凝为他建最奢华的宫殿,造精雅的高楼小筑,只为博他一笑;他的每一件华服,无人能够有这份荣耀的待遇,他喜欢什么,纵然是价值连城,柳楚凝也会不惜一切地送给他。
原本以为,就算是再硬,再冷,再漠然的心,都会为之融化,然而,他却没想到,风轻竟是如此无情,心肠是如此的冷硬。
亦或者,整座阴阳宫,都不过是他手中利用的棋码。
风轻神轻云淡地看着他,忽然问,“阿月,你恨公主吗?”
柳下月闻言一怔,潜意识地月兑口而出,“自然是恨的。”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片段,柳楚凝向他飞身扑来的画面,一幕幕的重演。
柳下月咬了咬唇,心底的情愫有些复杂。风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将他眼底的矛盾尽收眼底。
两年的相处,他对柳下月早已了解。虽然他表面冷漠淡薄,无情寡凉,然而,内心却并不似表面那般冷硬,相反,倒是个重情的人。
他心中很清楚,柳下月与他不同,所以,处事态度自然也截然相反。
“南朝的基业已经从根部开始腐朽,公主不过是南国的傀儡罢了。这个天下的未来,将会属于阴阳宫。”风轻顿了顿,“天色已晚,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早些休息。”说完,他便缓缓地离去。
柳下月漠然地转身,心事重重地望着凤乾宫的方向,剑眉微微地扬起……
*
第二日,秦若风原本以为柳楚凝身体不舒服,在寝宫歇息,于是便提出想要去射箭场。
秦夏皇子秦若风高超的箭术,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秦夏素来民风尚武,皇室的贵族从小便在马背上驰骋,英姿飒爽。然而民风富饶的南国却不同秦夏,相对来说较为“柔弱”了些。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虽然身体仍旧不适,然而身为南国的皇帝,银狐依旧“很敬业”地出现在了射箭场,只是……穿着很是保暖。
这会儿还是初夏,阳光明媚,气候微热。然而银狐却是穿起了雍厚的貂绒,一身的火红,颇为夺目。不仅如此,她的脖间围了一圈黑色的狐裘,虽然已是全副武装,坐在龙椅上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尽管昨日喝了药毒性缓解了许多,体内寒气却仍旧凌人。
她如此装束,不免让众人感到颇为费解。秦若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冻得发抖的模样,再看了看明空中的烈阳,不明所以。
临近午后,温度渐渐地攀升,许多朝官身侧的随行侍卫纷纷扇起了扇子,然而这时,银狐却是毫不含蓄地打了个喷嚏,抱着双臂嗅着鼻涕,“哎哟,好……好冷……”
众人,“……”
银狐见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不由得费解,忍不住没好气地问,“咦?你们都看着朕做什么?”
她转过头,对着秦若风道,“皇子殿下,早闻您是个箭术高手,如今正是好机会……啊……阿嚏……”
众人再一次冷汗。
银狐嗅了嗅通红的鼻尖,又道,“如今正是好机会,何不……何不向我们展示展示您高超的箭术?”
“如此,那若风便献丑了。”
说罢,秦若风飒然起身,走到射箭场的正中央。银狐目测了秦若风的站位与箭靶的距离,足足有一百五十米之元,是个相对来说极为苛刻的距离。
古代的弓箭不同于现代,在工艺制作上面都远远难以匹敌现代先进的技术,因此,射箭的精准也完全取决于个人的技艺。
银狐默默地望着秦若风的背影,冷不丁得又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格外专注。秦碧则高傲地环臂坐在座位上,唇角含着得意的笑容,余光不屑地打量着龙椅上的身影。
皇兄的箭术在秦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纵然是秦夏第一勇士,也不敢在他面前妄自称雄。这天下,倘若他的箭术称第二,无人敢图霸第一的王座。
银狐握起茶杯,轻抿一口新茶,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秦若风支起沉重的金弓,一手执箭扣弦,冷静的目光直直地望着百米开外箭靶上的红心,唇角蓦然勾起,指尖松开,伴随着一声划破气流的声响,箭翎飞快地向箭靶射去。
“咻——”
箭精准地击中了红心,毫无任何偏差,如此完美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场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大声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