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半月过去。金碧辉一直随云漪房操办颜雪崖的登基事宜,忙得让他和常百草开不了关于孩子的口。
长孙无垢的身子,金碧辉命人安置在宫中的冰库里。闲下来的时候,她会过去陪她聊聊天,还让月复中的胎儿跟那个毫无知觉的人儿说说话。
这一日,颜雪崖和金碧辉正在清秋殿里坐着。天牢派人前来禀报:“大皇子这半月来不吃不喝,现在生命垂危,求见皇妃。”
两人闻言,连忙赶去天牢。
颜雪歌倚墙而坐,看上去容颜憔悴、形销骨立。见了金碧辉,他撑着扑过去:“你说的,是真的吗?”
金碧辉思忖便可,还是点了头。
“我就知道…”颜雪歌喃喃自语:“这半个月了来我思前想后,无垢的肚子里,真的是我颜雪歌的孩子!”
他突然发疯似的隔着铁栏抓向金碧辉,颜雪崖慌忙将她挡在身后:“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颜雪歌只是不停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
“是无垢姐姐的意思。”金碧辉从颜雪崖身后走出,直视着颜雪歌:“为了这个孩子,无垢姐姐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决定留下他。可是…”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话语都有些哽咽:“你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兄弟俩都默默地望着她。
“是她的命和全部。”
金碧辉声音平缓,不闻波澜:“无垢姐姐她,原本真的是打算和大哥你过一辈子的。”
知道两人并肩从天牢出来,还听到颜雪歌仰天长啸的声音:“无垢!无垢!…”
是夜。
金碧辉倚在颜雪崖怀中,听他在耳边说道:“碧辉,明日我便要继承大统了,不如一并为你封后,如何?”
她摇了摇头:“万一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爱上别人了怎么办?嫌弃我了怎么办?封后容易,废后可不简单。”
颜雪崖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是谁在大哥面前一本正经地讲说信任的?”
金碧辉心中凄苦,嘴上只是说着:“这事儿暂且搁着吧。其实,我还是喜欢听人叫我皇妃,好像总是在提醒我,当你还是七皇子时,我们之间的故事。”
颜雪崖搂紧了怀中的女子,柔声道:“好,反正你就在我身边,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开。”
她在他怀中湿了眼睛。雪崖,为什么在我下定决心要离你而去的时候,偏偏要说出如此让人留恋的话来?你可知,这于我有多残忍?
金碧辉定了定神,强压住略显颤抖的嗓音,道:“新帝即位,是否可以大赦天下以福泽万民?”
颜雪崖知道她的意思。大哥尚在天牢,他已无权无势,再也构不成威胁。碧辉是顾念他和大哥之间的手足之情,找个台阶让自己放了他。
“好,就依你。”他替她捻好被角,吹灭了蜡烛。
次日,一月初八——颜雪崖登基的日子,大赦天下。
这一天整个雪国如同过节,各处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皇城破冰更是喜气洋洋、一派春意。百姓们都盼着在七皇子和皇妃的统治下过上安定温饱、幸福快乐的生活。
接受完百官朝贺,又在金碧辉的陪伴下一同视察了民情,在晚间回到御书房时,颜雪崖见到了颜雪歌的尸体。
割喉自尽。
“大皇子留下遗书一封。”看守天牢的卫兵呈上了一封信。颜雪崖悲恸万分,金碧辉接过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竹签纸:
对不起。
把我和无垢还有我们的孩子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