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17日星期二
我又一次来到KTV里,来到那使我惧怕更憎恨的环境,来到那一群满面婬光,让人深恶痛绝的臭男人中间。
这次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只做一个端茶送水、打扫卫生地服务员小妹了。我做了个连我自己都一直鄙视更嫌恶的坐台小姐。因为通过再三的衡量、考虑,做小姐上班时间短不说,还不受任何限制、来去自由,想来就来,不来也没人管你。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给章卫军出去找工作,以及照顾家里和孩子了。相比之下,做小妹就没有那么随便了,每天下午五点之前必须到公司报到,还不定期地要提前到公司参加各种培训、或是做整体大扫除什么的。义务拖班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偶尔有事请假还必须提前三天写申请单不说,还得交不在岗的罚款。不当心犯了点小错误或是卫生打扫的有一点点地纰漏更是要吃罚单。反正几乎每天都会被罚钱,而且还要受气。不管是客人,还是公司领导,甚至连小姐的气,我们都得受。如此这般的,收入却比小姐要少很多倍。而此时的我,又是急需要钱贴补家用和养育儿子的。房租、水电、吃喝用度,哪一样不需要钱呀!我又一次做了钱的奴隶。
再说,章卫军要何时才能找到一份稳定又足可以养活我们母子地工作,也还是个未知数。尽管我们都表现的信心满满的,可事实上我们却都是迷茫无措的。
虽然我选择做了小姐,但我决定要做个干干净静、清清白白的小姐,绝不出卖自己的道德和良知,更不会做对不起章卫军的事。
小姐大致分为三个类别:一是那种有些技艺的,比如会唱歌又跳舞很棒的、还带一些比较特殊**的技艺可以供客人欣赏和取乐的。这种小姐的上台率高的惊人,当然收入也高的骇人。二是那些没什么吸引人的技艺,却十分放的开的,就是肯出卖自己身体的。这一类的小姐虽然没有前一种吃香,但因为她们放的开,可以使得客人尽兴,所以也比较受欢迎,收入也很好。第三种就是那些不肯出卖自己身体又没有什么技艺的,这一类的小姐就相当于过去妓院里的清官人,一般只会陪客人唱唱歌,聊聊天之类的。当然同一种类型里的小姐也会根据容貌等级而分别出所受欢迎的程度。
但凡是纯粹来找乐子的客人一般是不会挑第三种类型的小姐的,当然如果前两种小姐都上台了,实在没有得闲的了,他们在无奈之余也才会选个来打发时间,缓解一下寂寞。
我要做的就是这第三类的小姐。虽然是比较清白的,但是要想在这浑浊的环境里洁身自爱,也还是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保护自己才行。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庭,我的爱人,还有我的孩子。老天爷,求您宽恕我吧!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隐瞒着。
下班以后,我会先到小方家把自己洗干净,再换上普通的衣服,然后才敢回家。
我怕被章卫军闻出我身上沾染的复杂气味,让他有所察觉,从而使他产生猜测。
最令我头疼的是嘴巴里的酒味,虽然一再地坚持不肯喝酒,可是在那种环境又做那种工作,不喝酒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尽可能的躲着章卫军,不敢和他面对面说话,甚至跟他亲热时也拒绝接吻。这令他很不解,我就借故说他最近可能是为了工作的事着急上火了,所以嘴巴有点臭。还好是晚上,又关着灯,他看不到我的脸,不然定会让他有所察觉的。
我好害怕,每天都跟做贼似的,提心吊胆的。真希望这种日子快点结束。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章卫军能快点找到一份稳定的,收入又还可以的工作,我也好结束这种紧张、偷模着不敢见天日的生活。
老天保佑!
2007年5月5日星期六
终于又熬到客人败兴,掏出钱包发了小费,无聊地抬腿走人了。这也就意味着我要凯旋下班了,心里顿然松了一口气。
我把我的每一次上台都比做像上战场,把那一群群来寻欢作乐的臭男人看作我要提着脑袋,怀着十二万分警惕来应对的敌人。
战场上是刀光血影的,令人心悸而又恐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吃人暗算,丧命于刀口剑刃之下。而这里一点也不逊色,只是会败的更加迷乱,更加没有尊严,乃至失败后还要承受羞耻的鄙夷和唾弃。
在战场上失败大不了丢了性命,但起码还可以保存尊严和信念,即使是死了,也还能落得英勇无畏的美名,流芳百世。可是若在这里败了,那就将遗臭万年不说,还会连累家人亲眷蒙受羞辱和白眼。即便不死,活着更是一种负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到哪里都会遭人唾弃、耻笑、漫骂。
出了大门,脑子里仍然在回响着今天那个客人轻蔑地声音:“像你这样做小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喝酒不爽快不说,碰都不给碰一下,那给你小费不就等于白给的一样嘛!这般清高还来这里做什么?干脆回家做大小姐好了!不识抬举!”
这种羞辱的话语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每次遇到这种局面,我都渴望能够维护住自己的尊严,甩出去一记不屑地眼神,立马地站起来扭头就走。可是想到老公那双迷茫忧虑地眼睛,想到儿子望着美食时,垂涎欲滴地样子,想到家里一项项需要交纳地费用和开销,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泄了气,最后低下头默默地忍受接下来更多的指责和漫骂。
一个人在寂静地道路上孤单地走着,目标是以前我曾工作过的那家KTV。因为夜深的关系,路上人迹决绝,因而我那形单影只的身影在路灯的作用下,就像一抹悄然地鬼影般被拉出好长又好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