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婕蕤走进伯母病房的时候,只看到蔚宸和两条腿都打着药膏的伯母,并没有看见我希望看见的璟珏。
“蔚宸,璟珏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我和筱莜来看他妈妈了……”婕蕤说话大大咧咧的坏习惯还是改不了,即便是在医院也还是大呼小叫的。
蔚宸赶忙从椅子上爬起来,堵住婕蕤的嘴,小声地说:“嘘——伯母刚睡着,你们千万不要吵醒他。璟珏都两夜没合眼了,我让他先回去睡一下,这儿暂时由我来守着。”
我将百合花插到小柜上的枫溪陶瓷花瓶里,小心的整理着柜上凌乱的杂物。
“筱——莜……”婕蕤压着嗓子而用力气喊我。
“嘘——别出声,我们出去谈。”蔚宸狠狠瞪了婕蕤一眼,将我和婕蕤赶出了病房。
蔚宸带我和婕蕤来到医院的一个半露天的场地上,四周可以看到很多的病人以及他们的亲属或者好友。
那些病人,有的在亲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迈动着步伐,有的静静坐在轮椅上倾听着亲人们对他的祝愿和鼓励,也有的独自一人靠着墙平静地看着其他的人活动。
在离我们不到两米的石台阶上坐着一个扎着两条马尾的可爱的小女孩。她神情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布女圭女圭,认真地说着:“小丸子,你要保佑爷爷快快好起来,到时候爷爷就会带我们到海边,看蔚蓝蔚蓝的大海。小丸子……”
我将视线从小女孩那边移走,轻声地对蔚宸说:“好可爱的小女孩啊,他爷爷的病一定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蔚宸叹了口气:“他爷爷?她没有爷爷!她是个弱智,你不要相信她的话。我早上刚来医院的时候,她就向我扑过来,还喊我‘爷爷’呢。”
我再望了那小女孩一眼,用眼神送去我对她的祝福,希望她在她那个也许别人永远走不进去的世界里拥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婕蕤打了蔚宸一下:“喂,我可以说话了吗?我实在是,真的憋不住了。”
“没人让你变哑巴啊,你想说就说呗。”蔚宸的笑是三月里灿烂的桃花,灿烂无比。
“那你刚才干嘛我一说话你就瞪我?”
“谁叫你穿得像个妖精就跑出来吓人,而且还在病房里鬼哭狼嚎的。”
“妖精,鬼哭狼嚎?你就不能想个褒义词吗?以前是你女朋友,你爱怎么损,都没有关系。但现在我们分开了,你作为个gentalmen,起码也得让我三分。不恭维,也别讽刺嘛,死耗子!”
“死妖精!”
“死耗子!”
我以前还担心他们两个以后见面会很尴尬,可是今天看来那全是我庸人自扰了。他们虽然分开了,可现在还能依旧像对小冤家一样吵嘴。我很意外,但也欣慰。
我知道,我和璟珏都跟他们两个不同,我们都无法跨越横在彼此之间的那条沟,那条泾渭分明地写着“从前”和“现在”的沟。所以,我和璟珏的分开,是将一条牵连着彼此的绳子彻底剪断,连婕蕤和蔚宸那样的貌合神离也没有。从分开的那一刹那,“我们”就已经悄悄然分解成“我”和“他”。虽然相差只有一个字,但爱情很多时候就是很容易被那么一个看似渺小的差别所左右的。爱情,它不是作文——错了一个字,老师就只扣你一分,它是个完美主义者,它的世界里容不下半点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