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走进梦里,亦青听着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的几个字,软软的飘散在空中,却是那么的清晰……顿然,他的血液凝固了一般,全身麻木……他木纳地看着眼前一脸痛楚的人,茫然地问道:“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青儿……”欧岚峰声音颤抖地叫着:“她……死了……”
亦青痛苦地摇摇头,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滚滚的热泪涌出眼眶,掉落在他的衣襟上、他的手上……
“不会的,我妈不是才经过检查,状况很好,怎么会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亦青满脸泪水的看着峰,期待他的回答,可峰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看着他,满脸的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亦青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可当他步入那个明亮的,却万分寂静、可怖的房间时,他彻底崩溃了……
亦青不顾一切地推开眼前的人,泪如泉涌,悲愤地盯着他:“不!我妈没死!她怎么会死……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恨你!恨你……”
欧岚峰想要来拉亦青,亦青狠狠地甩开他,跌倒在母亲的遗体前,慢慢地拉去白色幔布:“妈……”
他的母亲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闭着嘴唇,是那样沉静……她明明没有死,她还活着!
每次看到母亲就是这样安然地睡着,难道现在就永远不会醒来了吗?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妈,我们回去睡……”亦青去拉母亲,母亲却一动不动。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妈、妈妈……”亦青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仍没有任何反应;
“妈妈!妈,我们走!……”亦青抱住她的双肩,摇晃着母亲,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煞白的灯光下,在他的眼里,全然一片空白……只看见母亲露出甜美的笑容对他说:“青儿,我们回台湾……”“妈……”他哽咽着,扶起母亲的身体……
“青儿,你干什么?”冲上来的人拦住亦青。
“回家……我要带母亲回家。”
“青儿,你妈妈已经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那人抓住他的手,大声地说道。
亦青放下母亲,愤怒地推开他,疯狂地道:“我妈没死!没死!她还活着……”
那人猛地死死抓住转身的亦青,发出沙哑的声音:“青儿……你清醒一点!你母亲走了、不在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要带母亲离开这里、我要带母亲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亦青捂着灼烫的脸,惊愣地看着眼前抓着他双臂的人……
“青儿,让你妈妈好好地走吧!”
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亦青疯一般地扑进他的怀里,痛哭着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妈妈就这样离开了……”
他安慰地拍着他的背:“现实中有很多事情是非常残酷的,往往你不敢相信的才是最真实的,你不敢面对的却又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但无论怎样,我希望你都要学会坚强。”
突然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话让亦青猛然想起了父亲。
这是父亲离开人世时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真没用!他在心里唾弃着。可每次面对不幸,为什么总是只知道哭泣?其实自己也知道,泪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它总是不自觉地往外流……他好恨自己!
匆匆抹去脸上的泪痕,跪坐在母亲的遗体面前,抓住那只苍白的、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舍不得松开,冷汗和热泪又在不停地纵横交流。
“青儿。”他走过来跪坐在亦青身边,握住他的手。
亦青抬眼看他,想要擦去脸上的泪水,他却抓住他抬起的手:“哭吧,用你的泪水告诉母亲,你爱她,希望来世的她能给你无尽的疼爱!”他呆愣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滚落……
亦青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刚刚走第一天,现在母亲走了三天了,该是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了。
对母亲的离去他已慢慢接受,不能不让她走了。他紧扶着母亲的遗像,呆滞地盯着那条伸向远方的、没有尽头的小路,心胆俱裂!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死亡,面对亲人的离去。父亲的离去,让他的心空空的,好像掉进一个黑色的深渊,在这世上顿然没了任何依靠;母亲的离去,让他的心顿感沮丧、失落,使他刚点起的希望之火倾刻熄灭……还没来得及得到她的爱,她却永远地离开了,而且没有留下只字片言……
一片肃穆、一片寂静,除了火葬场工作人员的忙碌声,没有任何声音。随着母亲的遗体运入燃烧室,推进火炉,亦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悚、恐怖,耳朵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烧得吱吱响的声音……浑身一个战栗,紧紧抱着身边的人,不敢去看、不敢去听……
在这里的一分一秒,都似煎熬。今天的亦青才明白,原来生与死可以离得这么近,近得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可往往生与死给人的感觉是那么遥远,以至于让生的人总是忘记了‘死’的存在。接过母亲的骨灰,他竟没有落泪,只是捧着骨灰盒的手有点微微地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