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条件不仅仅是办公条件艰苦,吃穿条件艰苦,就连每天要做的大事也是很艰苦的。一般的情况下,我们有了便感,都是能忍一会就再忍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跑到厕所里去解手。原来,我们宣传科并没有专门的卫生设备,方便要到宣传科后面有的那条背巷子,背巷子的尾端有座厕所。
淮海战役结束了,又开始打渡江战役。我们是地方部队,没有上前线,只在后方为前方准备军粮,支援渡江战役。战事紧张。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有时甚至还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一天,邓未来从老乡那儿搞来了几只山芋,埋在锅底下烧。烧熟的山芋格外的甜,就跟烤红薯一样的味。邓未来就扒出来,给蔡平一个,又给我一个。我接过灼手的山芋正准备吃,忽觉得肚子直叫,很急,就顾不得吃山芋,先去排肚子。
那土所厕里,只有四个位子,战争年代,地广人稀,竟也空无一人,厕所也很干净。打扫厕所的老丁专门在那蹲位旁放一些干泥块。那时候人都穷,买不起草纸,只能用这个清理便后的卫生。这是一种因贫穷造成的落后习惯,其实是很不卫生的。在部队里,这个不好的习惯巳经改掉了。部队里有许多南方人,他们最瞧不起有些北方战士这个坏习惯的。当然也包括不刷牙、不洗脚等坏习惯。既是习惯,当然就有一定的顽固性。我虽说参加了革命,却没有正正规规地接受过军队的严格训练,包括改掉那些不讲卫生的坏习惯。就说这解手用手纸,我就嫌浪费。队伍里每个月才发给我五毛钱的洗涮费,我哪舍得买手纸,基本上都是用旧报纸。可那一段时间,我的旧报纸用完了,等到我如厕的时候,也未来得及向邓未来、蔡平去讨,就跑向了厕所。
当我进来蹲坑的时候,发现那干泥块就剩下一块了,等我解好了手,正准备要拿那块干泥块使用,却听见咳嗽一声,吓得我不由自主地又将手蜷了回来。用泥块儿擦拭,土的掉渣不说,还不卫生,我要是一位农民也没啥,可我现在是一位革命干部了哇,虽说没转正,那也是早晚的事,最少是位准干部对不对?我一位革命准干部连这擦的事都那么原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丢自己的人也就算了,连队伍上的人也给丢了,这简直就是破坏革命者的形象。于是,我就收敛了起来,也咳嗽了一声,装做没事的样子,蹲在那里装作继续解手。
可是,谁能想到那位老乡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呢?我等了他好长时间,忍耐着那一时间的痛苦与尴尬,先是听他放屁的声音,然后听他毫不顾忌地拉一串串的黄货,再次听他放屁,最后,他咳嗽了一下,吐了一口浓痰,算是划上了本次出贡的句号。此时,我想他该掏手纸了吧。可他没有掏,眼睛盯着我座坑前的那块干土块,看来,他就是想用这个干土块处理最后的一道程序。
这下坏了,我也想,他也想,都想占有那个擦的干土块。
我盯了那位老乡一眼,他其实跟我一样年轻。我想那位老乡为啥不走,也不去拿那干土泥块。我想那位老乡也可能是位死要面子的货,他看出我象个干革命的,以为我一定有草纸,想等我走后再去捡那块泥块。这样,我们两人就想到了一块,便缥上了劲儿。
此时,我们两人的肚子都巳排空了,也都剩下最后一道程序,没想到最后一道程序就此搁浅了。于是,我们二人都心照不宣,都希望对方让一步,先走,好捡那块泥块。可我们都没有先走的意思,心里也就有了怨,接着就有了气,于是,就下决心要缥到底了。
就在这时候,墙外传来邓未来的脚步声,他在墙外喊道:“汪有志,你的山芋吃不吃了,你不吃我就让小蔡替你吃了?”
我正与这位老乡缥着劲,心里很是不痛快,听邓未来这一喊,便发火道:“你将那山芋从墙头上递过来,我就在这里吃!娘,咱看谁能缥过谁。”
我这个回答让邓未来莫明其妙。可那位老乡听到有人喊汪有志的名字,便大吃一惊,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也不擦,很不好意思地提上了裤子,就疾步走出了厕所。
此时,我迈着胜利的脚步走出了厕所,心中充满了快感,太爽了。
我笑咪咪地来至邓未来面前,接过他递给我的山芋,望着那位老乡的背影得意地说:“能得不轻呢,咋不跟我缥了?”。
“咋回事?你跟谁缥?你念的是哪国的经?俺听不懂。”邓未来感到莫明其妙。
我吃了一口山芋说:“瞧,就那位,他也想占我的上风,我是谁?”说罢,我脸上再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与邓未来边走边说着,邓未来还是没有听懂我刚刚说的不明不白的话是啥意思,也不知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再问,却见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那位小伙子老乡又折头回来,满脸怒容地向我们走来。
我只顾得吃山芋,没有发现这一幕,邓未来见状,问我:“咦?你看、、、、”
我也吃了一惊,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想,难道他为争那一个揩的泥块生气了吗?来与我理论来了吗?我心里便有点紧张。
那老乡走到我跟前,问道:
“你叫汪有志?”
“是、、、是、、、你、、、、你想干什么?”
我以为那小伙子要跟我干架,本能地直往邓未来身后躲藏。
谁知那小伙子便不由分说,往我面前一跪,“叭”地一声,给我磕了一个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咦?噫,你哭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咋对我行这么大的礼?你有啥冤屈你就说,咱共产党不兴这个。”
我此时虽然不紧张了,却又弄了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也有人给我磕头呢?真是受用不起,于是我连忙将他拉起。
将那位老乡拉起,那位老乡才说:“有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呀。”那小伙子老乡突然说。
“哥?”我更是丈二的和尚模不清头脑了,我是俺家的老大,我咋没听俺爹俺娘说我啥时还有个哥哩?再说了,既然我叫你哥,咋能轮到你给我磕头呢?
“我是你表哥,我叫欠收,”那位自称叫欠收的小伙子说,“小时候你到你姥姥家拜年,我跟你一块玩过,你二舅的妹夫就是俺爹。”
此时,我脑海里倒海翻江,怎么就想不起我二舅的妹夫呢?至于欠收,我想了想,也许小时候是跟他一块玩过,也可能没玩过,就是真的是他,又该如何?于是我说:“噢,这我知道了,可那也轮不着你给我磕头哇。”
说到磕头的事,欠收哭了,哭得好象很伤心。他说:“你不知道,有志,昨天晚上,你表舅也就是俺爹,他、、、他、、、他走了。”
“走了?还能走多远?找找就是了。你们没惹他生气吧?”我好奇地问。
此时,邓未来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悄声对我说:“你是真憨还是装憨?”
“啥真憨装憨的?好模好样的走啥?”我十分严肃,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一个陌生人开玩笑呢?
“走了就是死了你懂不懂?他这一跪就是来给你报丧的。”邓未来解释给我听后,我才恍然大悟。
这亲戚,八杆子也打不着啊,可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却叫我赶上了。在我的家乡,家里死了人可是件天大的事,就是这样天大的事,作为小门小户,穷苦百姓,办起这样的丧事,也只是限于亲邻之间,至于那远门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一般就不打扰他们了。象欠收这样的表之又表的表哥,就是要我们汪家的人去,也应该找我爹去报丧,怎么找到我了呢?
邓未来说,这事很好解释。我不明白,问怎么说?他说,这就是因为你汪有志被县委使用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当官了。有个当官的表亲来参加他们的丧礼,那就在周边的邻居里脸上有光。啥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这就是当地人的习惯。
我要留欠收吃饭,欠收说来不及,他还要继续跑几家亲戚,就又给我磕了个头,就走了。
回到宣传科那个破屋里,我却犯愁了。
邓未来笑着说,你还不赶快准备准备上路,请假的事我替你办。
我哪里是为请假发愁呢?愁的是口袋里空空如也啊。我说:“虽是远亲,奔丧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邓未来说:“是的,是的,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二块钱,我去给你拿。”
蔡平也说:“我这儿还有五块哩,拿去用吧。”
我说:“用不了那么多,一块钱就可以了,水过地皮湿,不丢人就行了。”
有了钱,奔丧就不用发愁了。我对两位战友很感激。接过邓未来递过来的钱,二话不说就往地下一跪,也学着欠收的模样要给他俩磕头。可邓未来一把将我拉住了,说:
“你这个汪有志,你这是在干啥?”
“我给二位磕头呀?”
“你凭啥给我二位磕头?”
“刚才我表哥不也给我磕头来了吗?”
“那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
“欠收家死了人,你家死了人了吗?”
这一说,我才明白,这种俗礼,弄不清楚还真出大洋象呢。
邓未来说:“看来你对淮北的规矩一点儿也不懂。”
我说:“我是不太懂。为什么孝子都要磕头呢?”
邓未来说:“欠收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说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于四邻八乡,死人不能起来磕头相求,只有儿女们代替,这也就是子替父来行孝,这是淮北人的规矩。你这一磕头,人家还以为你家爹娘死了呢!”
他这一说,蔡平大笑,我一脸苦笑,那模样象屙到裤子里一样难看。
欠收的家住在王土楼,离卧龙镇十八里路程,我赶到时天还大早。
老远的,就听到唢呐吹奏着哀乐,村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多数戴着孝,看来欠收家虽说家里穷,可在村里的门头也是挺大的。有人见我来了,听到了我的娘子腔,就猜到我是谁了,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灵棚处去传递消息。
我一到地方,只见欠收家的院子外搭了个大灵棚,灵棚下卧着一个大棺椁,四周白布白幔,纸钱串串,香火纸烛,纸人纸马,布置得很是气派。
还没到灵棚前,我就装作极其悲哀的样子,哽哽叽叽地有声无涙,娘子腔很高。大总见我来了,就吊高嗓门:
“吹响,孝子迎驾,县委领导汪有志前来吊孝!”
大总就是红白事操办的主持人,替主人张罗一切,也就是今天搞活动的司仪,有着绝对的权威。
大总的话果然就是命令,话刚落音,就听着锣鼓敲起,唢呐声声,鞭炮齐鸣,灵棚里哭声一片。
欠收此时全身裹着白布,腰里束着麻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被两人架着来给我行磕头的大礼。
我因为没参加过这样的丧事,怕在礼仪中露了差错,请教了邓未来好半天,才知道其中的一二,象演戏一样,进入了角色。
我来到灵棚前,干嚎了几声,表演般地喊哭道:“我那苦命的表舅哟,你咋就这样走了哟、、、、、”却还是无泪,娘子腔在这穷乡村的上空漂荡,惊得守孝的女眷们都偷偷地瞧他,自愧不如我的腔尖。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我哭得这般难听,就在一边议论,其中一位说:“闺女哭一声是真心实意,儿子哭一声惊天动地,儿媳妇哭一声是想东西,三不亲的老表哭一声算个啥?”另一位老乡接着说:“如同老驴放屁!”说得一伙人在一边儿偷偷地笑将起来。
好在我在仪式上没有出错,除了娘子腔难听一些,也很圆满。大总手下人敬了烟,献了茶,安排停当,大总拉着我到一边,说:“汪领导,你是有文化的人,又是欠收的亲戚,他们家里情况复杂,你帮助记个账吧。”这活儿使我很高兴,我有文化,能提笔,干这活儿有一种显摆的感觉,我说好,这好办。
于是,我就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先给自己上了一块钱的账。之后,来一位吊孝的就上一份礼。比如:上账,火纸二刀,鞭炮一挂;上账,帐子一条,火纸一刀;上账,铜板十个,高香三柱;上账,法币一元,蜡烛一打、、、、、、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拨十几口子,男男女女的,都是欠收的远亲。一忙一乱,我记着记着就记乱了套,对了两遍方才算搞清。
就在这一拨人中,我感觉到了有一个人有点眼熟,我越想看清楚他,他却越是对我躲躲闪闪,这个人是谁呢?在哪儿风过他呢?他为什么总对我躲躲闪闪的呢?
到了晚上,喝罢招待酒,大总、欠收就和我一块对账。我将账本拿来,对着客人的姓名,念着钱物礼品数目,可左对右对,就是少了一块钱。
怎么会少一块钱呢?我努力地回忆着一天来客的一拨一拨的人,想着他们上账时的情景。忽然就想到了那位见了我就躲躲闪闪的人,账本上记着,他叫马九。这个人长着长长的脸,两个腮似乎将脸都拉成长条子了,真他妈的驴脸。
驴脸?我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汇时,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我在卧龙湖发生的事情,这个马九就是那个在卧龙湖与我遭遇过的驴脸吗?我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对了,他可能一来到这里就认出我了,怪不得上账时他躲躲闪闪,可能是怕我认出他吧?他是个土匪啊。我问欠收这个名叫马九的是你啥亲戚,他说了表女乃女乃表爷表姑父七舅八姨十二表,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是哪里的亲戚了。我说,就是他只上了账,却没有交钱。欠收一愣,说,这不可能吧?活人怎么赖死人的钱呢?我说不是可能不可能,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子。当时我光听着他说:“一块一块、、、”就没有见他交钱。
“一块钱就算了吧。”欠收说。
“这是丧礼,马虎不得的,又不兴别人垫,我看还是再找找。”大总说。
此时,我很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我想,那位驴脸马九,兴许是怕我认出他是土匪,一紧张将出钱的事忘了?可谁来给他提这个醒呢?
我那时也初出葇芦,是个极认真的家伙。此时,马九是位土匪,我这时一人还拿不了他,因为我没有武器,而他肯定有的。他认出了我,由于我一开始没有认出他,这倒好办,我可以继续装,不让他看出破绽,先稳住他,以后回县大队再带人去捉他。因为知道了他的底细,这就好办。眼前一块钱他没有上账,我其实可以先垫上的,这样不致于打草惊蛇。可我那时太女敕了,不懂得什么叫做稳重,什么叫做有把握会,什么叫大事,什么叫小事。我只觉得我为马九垫那一块钱有点亏,更何况,我这钱还是借的呢?
我见马九正在与他们那一拨人还在喝着酒,就很有礼貌地上前问他:“马大哥,你好啊?”
马九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往腰里模了一下,见我笑容满面的,不象认出他的样子,才放松了下来。他马上改换笑脸,站起来就端一盅酒,说:“有志你是当官的,俺敬你一杯。”
我客气了一下,说:“你来为我表舅的吊唁,我敬你才是。”
说着,我们二人就坐下来,与同桌的人喝着聊了起来。
我心不在酒,却惦记着那一块钱,总是想方设法套话,往账目上引,引到最后,我说:“你们一齐来了几十口子人,我记得都是一人一块吧。”
马九说:“是的,是的,一人一块,我们在家里商量好了的,才到这里上账。”
“嘿嘿,这就以对了,我说呢。”
马九不明白我的意思:“啥叫这就对了,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明白呢?”
我说:“账上少了一块钱,这不怪你,怪我没有好好提醒你,你大概只顾得悲痛了。”
“你是说我没上那一块钱的账?”
“我可没有直接说,不过你可说出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说马九没有上账,这下塌了他的面子。马九忽然就发怒了,明白了一切,认为我不是来陪他喝酒的,而是来他的桌上找事的。
“你是想找挨是吧?”
那马九忽然站了起来,他用手对着我脸上一指:“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我赖那一块钱吗?”
我见马九动了怒,也怕搞错了,便又改口说:“我也没有肯定就是你忘了交钱,我怕你是忘了,就来给你提个醒,我不就是来问问吗?”
“问你娘那B,有你这样问的吗?””
没想到这位马九火气这么大,还出口骂人,我也怒了:“哎,我说你嘴放干净点,怎么一开口就是你娘那B,你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娘有那B。”
这一下子可算点着了火,马九一气掀了桌子,要跟我拼命。
见此情景,欠收和大总硬是将那马九按了下去,又把汪有志拉到屋里,转身对我说:“他是个半吊子,又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隔了一天,我表舅开始下葬,行大礼。
大礼很隆重,纸人纸马,白幡灵旗,唢呐鼓乐,一应齐全。
可就要起棺的时候,大儿媳和二儿媳闹了起来。
二儿媳说大儿媳黑了那一块钱,吵闹着不让下葬。几说几不说,两个女人都使出了王八拳,打得鼻脸一糊塌。二儿媳妇性子烈,找根绳子要上吊。
看来,这一块钱若是解释不清,搞不好还真要出人命。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总决定再算一下账后再出殡。
不得已,我又在棺材头上翻开帐本,又对了一遍账,结果还是少了那一块钱。
我用眼翻翻马九,马九也用眼翻了翻我,目光相对,双方又象打了一场无声的战斗。为了解决双方家庭的冲突,使丧事顺利地办下去,我就非常大气地从腰里掏出一块钱来,往棺材头上一放。
这一放如果什么话也不说也就没有事了。可我想:为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办事,受这般窝囊气不说,还要白白地垫上一块钱,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同时也就恨那贪便宜者,太不道德了,连死人的钱都占。于是就拍着棺材头上的账本骂了一句:
“我敢说,这里头有孬种!”
这话当然是冲着马九来的,话未落音,只见那位马九掏出一把手枪:“妈的个巴子,你竟敢骂我表姨夫,你不想活了!”
马九果然有枪,这是我的意料之中的事。为了不吃眼前亏,我说,我没有骂你表姨夫。
马九说:“你还抢词夺理,拍着棺材说这里有孬种,棺材里睡的是谁?是我表姨夫,也是你表舅。”说着,他就用枪指着我。
如果没有人拉,我再大气而又大胆地说:“来吧,马九,有种你就开枪!”除此以外别在有什么肢体动作,马九也就不会真地开枪。可是,众人一看马九拔出了手枪,怕闹出人命来,欠收就二话不说扑上去对马九拦腰一抱。大总更是眼疾手快,一手擎住了马九的手,枪口对准了天空。在这让马九感到情绪无法施放的时候,便“砰”地一声,向天空开了一枪,子弹飞到天外。又好在,马九的手枪是个“独眼龙”,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这才没有出人命。
这时候,我却也冷静了,问:“马九,你还装什么?不服吗?”转个身以官员的口气说:“你们的村长呢,给我出来!土匪都来到家门口了,你们是干啥吃的,还不快给我绑了!”
可是,那马九一身的横肉,又练过功,枪虽然被夺下,却拿不住他。此时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特异功能――高八度的娘子腔。于是,我又用高八度的娘子腔唱道:“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
果然,那马九听到我那刺耳的娘子腔声,浑身一下子就酥软起来,瘫在了地上。
我还没有唱完,他就求饶说:“好了,好了,我的爷,我伏法缴械,你可别再唱了,你的唱让我的筋都拧八转儿了,头都要裂开了,肉都成疙瘩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