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眼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双喜,心想:
这孩子的年纪,搁在现代还是中学生呢,正是花季的少年,玩网游,谈早恋……,唉……,可惜了啊,将来那些能混得好的,也就寻一宫女做对假夫妻罢了。
皇帝便问双喜:“那你在宫里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双喜摇了摇头,讨好地说:
“回皇上,奴才在宫里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每月还有份例钱。”
皇帝好奇地问:
“那你每月的份例钱有多少?什么时候发放?你都是怎么花用的?”
双喜微微一怔:
“回皇上,奴才的份例是每月一两银。每月底最后一日发钱。一半孝敬师傅,三百钱攒起来养老,另二百钱留着平时零用。”
皇帝听得也是一怔,晓得双喜说得应该是实话,仍是问他:
“你说的孝敬师傅,是要交给顾太监吧?”
双喜点点头:
“是的,皇上。从奴才进宫时起,就是师傅手把手亲自带得奴才。其实也是因为奴才命好,老家是顾家村的,恰巧和师傅是一个姓。师傅看着奴才机灵,才肯把奴才收下来当徒弟教的。”
皇帝懂了,这是以老带新的法子。既能手把手传承知识经验,又能顺便培养心月复。从太监们无儿无女的角度来看,也算是为将来安享晚年经营人脉。
皇帝孜孜不倦,勤学好问:
“那你师傅的月例是多少?”
双喜光光的脑门上冒出了虚汗,嗫喏了好半天才说:
“可能,可能有十两银吧。”
皇帝觉得双喜肯定是往少说得,不过他也明白,这个属于薪资条款保密制度里的,只有人事部才会知道。
皇帝好奇心很重地,继续追问双喜:
“那你知不知道,清知府的月银有多少?”
皇帝心中可牢牢记着那句俗话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双喜这个倒是答得快:
“回皇上,总该有十两银的,这一年下来,差不多就是一百二十两。”
皇帝有点郁闷。这知府可是从四品的官阶了,年薪也才一百二十两银,他能不贪吗?然而话又说回来,即使想靠“高薪养廉”,倘若没有健全的监督监管机制,但凡轮到谁坐上那实权位置,也难免会受到诸多利诱。
这个廉政反腐之举,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就没停下来过。据说最廉洁奉公的新加坡,也是靠高薪加厉法严律,胡萝卜和大棒一起搞出来的。
不过从小孩子成长时期,就开始持续培养一种精神:诚信、守法、爱国……却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许多未来的失落和失望,全因现在的失策和失职造成。孩子思想观念的形成,直接预示了下一代发展的趋势,所以但逢教育无小事。一个孩子的观念偏差,只影响他个人的一生。一代孩子的观念转变,整个社会也就随之而变。
※
皇帝觉得自己又想远了,赶紧收回思绪,打了个呵欠随口问道:
“甚么时辰了?”
双喜答说:
“回皇上,未时正了。”
皇帝其实已经有点饿了,吩咐双喜:
“今儿早点传膳吧。”
皇帝一声令下,晚饭上得很快,两碗汤、四道点心、另二十盘都是热菜。
专门送膳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一双银筷子,当着皇帝的面,把每样菜都夹起一点放到单独的小碗里,几口吃下去,又盛两勺汤也喝了。
皇帝坐在旁边看着小太监尝菜,心底里五味沉杂。其实小太监的工作真得挺辛苦,还冒生命危险。每天早晨,太监们比皇帝起得要早;一整天寸步不离陪着皇帝上班;吃饭餐点都不准时;工作时间还不许大声说话、咳嗽、打喷嚏、放屁;工作内容又无聊又无趣;碰上咱这个另类皇帝,还不许他们站在屋里,只能守在门外傻等。
皇帝的御膳,必须让小太监先尝。如果由专人负责的话,职务称呼就叫“尝菜太监”。这敢抢皇帝“先”的太监,每天离死更近一点。肖涵虽有悲悯的心情,也没有找死的念头。想毒死皇帝的那些人,道德指数可没那么高尚,所以还得有请小太监继续当试吃雷锋。这每一顿饭必须摆上二三十道菜,不管皇帝究竟吃不吃,也不能节约下来。最好皇帝在每盘菜里都只吃两口,外人肯定看不出皇帝的偏好来。皇帝也确实很难做,但凡他喜欢地,都不能多吃多喝,偶尔还得假装不大喜欢。
北方菜肴滋味烧得挺道地,菜式倒全是家常菜。有鸡、鱼、肉、蛋,有豆腐、粉丝、白菜,然而并没有甚么稀罕物。皇帝随便吃下两碗饭,倒是有点想念南方菜的酸甜口味。皇帝心里暗自琢磨那个典故,据说皇帝桌上无时鲜,都是日常随见的菜肴,只因御厨惜命,生怕皇帝吃得新鲜了,万一金口大开,夏天要吃冰虾,冬天要吃青菜,可去哪里搞来?
皇帝问旁边伺候的双喜:
“你甚么时辰吃晚饭?在哪儿吃?”
双喜回答:
“等到申时正奴才就下值了,师傅屋里给奴才留了菜。”
皇帝点了点头,原来这师傅不仅要教徒弟的工作技能,还同亲生父母一般要管他吃住,的确负责任,很是难得。
皇帝用过晚膳之后,走到屋外小花园里消食。
皇帝正在闲溜达,顾总管倒来了,身后还跟随着一个端托盘的小太监。
往日里,自有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分管着皇帝龙体的睡觉大事:每晚,今上是找哪个睡?在甚么地点?甚么时辰倒?甚么时辰起?——这是皇帝起居注中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今日午后,首领太监却哭丧着脸来哀求直属上司:
“总管大人,求您老帮忙儿问问皇上吧。这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召哪一位娘娘侍寝,奴才快要被娘娘们身边的管事嬷嬷,给挤兑得没脸了。”
顾总管闻言暗皱眉头,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岂是奴才们能随意揣摩的?不过据咱家的经验估计,皇帝今晚还是得撂牌子啦。然而,顾总管仍亲自领着敬事房当值小太监前来“躬请圣安”。
总管大人是人精中的老人精!他生怕皇帝暗存着念头,是想另召那位尚工局针线房的绣娘卫氏服侍。这桩差使极可能逾了规矩,交给旁人来做老顾可不放心,务必由他自己秘密安排方才稳妥。事情没成之前,万万不能走漏风声,这可是大家一齐担着干系的。
或许旁人以为,皇帝身边的太监都如同那梁九功一般,爱拉拢美人揣摩圣意邀宠。顾问行可不爱干这种没品的事儿。人家已经爬到皇宫大内顶顶高的管理职位,无可再上、只能固守了。万事不能行差踏错!这才是最最要紧。至于皇帝,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咱家只管跟风使舵、照章办差罢了。
然而出乎顾总管意料之外!皇帝既没有召见卫氏,也没有撂牌子,竟认认真真选择一会儿,翻了左末一块绿头牌:贵人,兆佳氏。
顾总管又领着敬事房当值小太监一起退了下去。
老顾边走边嘀咕:圣意委实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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