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天气渐渐炎热,卫良懿将养了大半个月,在太医精心调理下,胎脉已是稳当,却显出糟糕的怀相,吃什么吐什么。就到
因康熙头一回体验那种新生命在妻子月复中孕育成长的感觉,更是格外上心,每日一下朝即往乾清宫跑,回来第一件事,便去问卫氏……
“今儿想吃什么?”
“可曾吐了?”
“好歹多吃一口吧。”
卫良懿顾虑着孩子,即使再没有胃口也勉强自己少食多餐,鱼肉鸡汤陆续喝下不少,不至于太过憔悴。顾总管晓得她是在皇帝心尖尖的人,且又有双身子,更不会怠慢于她,还特地调派了两个口风严紧且有经验的嬷嬷,专门留在暖阁照顾卫氏。
论常理说,凭卫氏如今这样,既不能侍寝也不用当差,早就该封个位份挪出去安置了。毕竟她是有孕在身、且不稳当的情形,保胎是重之事,住在皇帝寝宫侧殿,实不方便。无奈康熙皇帝诨似忘记这茬儿,既没见封诰,也不吩咐敬事房补记档,一日拖了一日,阖宫上下都封口瞒着不叫外传。就到
然而纸包不住火,毕竟卫良懿是太皇太后亲口答应添过来的人。苏嬷嬷得了老佛爷的吩咐,时常派人过来,唤卫氏去慈宁宫里给老佛爷请安,再领一两件绣活做做练手,其实本意是叫她过去询问皇帝的日常起居。
近些时候,卫良懿三番五次因着身体不适的因由推辞了不去,终于叫太皇太后和苏格格猜出了端倪。老佛爷以为玄烨又有了子息,心中正自高兴,然而耐心等了好几日,也不见康熙皇帝主动提起此事。
布木布泰纳闷地问苏茉儿:“格格,你说,皇帝他是怎么想地?好好一桩喜事儿,偏偏藏着掖着,那是能瞒得过去的吗?”
苏茉儿也是犹疑着回答:“姐姐,大概皇上是想谨慎些,恐怕担心说得早了,不太稳当吧。”
布木布泰哼了一声:“多派几个精奇嬷嬷,仔细照顾她周全才是稳妥,肚子早晚间就大了,说不说还不都是一码事儿,既然怀了孩子,总得给娘亲一个名份,方是正理。就到”
苏茉儿笑了笑:“姐姐说得在情在理,大约再过几日,皇上就想明白了呢。”
太皇太后了然一笑,也不特意同康熙揭破那层砂纸。
然而一日,康熙皇帝来慈宁宫里向皇祖母请安。祖孙俩坐在一处闲语时,苏嬷嬷瞧见太皇太后似乎疲累的模样,状似不经意拿起绣了福寿百子嬉戏的大迎枕,上前倚在老佛爷的身侧。
太皇太后随口问了一句:“这花样倒象是新做的。”
苏茉儿也若无其事回答:“这还是上一回卫姑娘来绣的,许久都没见她过来请安,也不知身子好些没有。”
太皇太后淡淡“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苏茉儿晓得老佛爷的意思,紧跟着叹了一句:“年纪轻轻,一直这样病着,总是让人悬心。”
康熙被挤兑地没有言语,也不好再继续装傻充愣,万一等苏嬷嬷说出让卫氏挪出去避恙的意思,可就作难了。
康熙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主动握住太皇太后的手,期期艾艾说:“……,皇祖母,她,又不是真病了。您晓得的……。”
老太太得到确认答复终于也笑了,被康熙隐瞒许久,难免想打趣一番:“哀家是老喽,什么都不知道啦。”
康熙望着太皇太后慈蔼的笑容,忽然郑重地说:“……,才两个多月,还不大稳当……,头里,险些就没了……。”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艰险,却不大同意他:“皇上,哀家明白你的顾忌,然而毕竟不是正理,……女人都是从这一关过来的,安排老成可靠的嬷嬷和女官,妥当精心伺候着,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康熙缄默不语,垂半晌,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抬头悄声说了一句:“朕会把他们母子,送出宫去……。”
太皇太后愕然,愣怔一下才明白过来,气怒地回答:“哀家不准。”
康熙不禁动容,重申着自己的意见:“皇祖母,朕想让他在民间,象普通百姓那样生活,无忧无虑长大……。”
康熙皇帝同太皇太后密谈了许久,待离开慈宁宫时已晌午过半。
……
康熙站在延禧宫前,盯着那块匾额望了半晌,不待里面之人出来接驾,便撩起龙袍前裾,抬脚上了御辇,起驾离开。原本刚才他是临时起意,到此处略略一站……,此后经年,康熙再也没有主动踏入过那座宫殿。
荣嫔马佳氏得了宫娥通禀,急忙迎出来见驾时,只来得及瞧见那一抹明黄色背影,坐在御辇上愈行愈远。马佳氏心中惶惑不安,软软倚在贴身女侍手臂上,痴痴凝望,直到三阿哥胤祉扯住她衣袖唤了声“额娘”,方才蓦然惊醒,急忙弯身搂住爱子。
初时,荣嫔还有些不明所以,待隔了大半年光景,哪一回皇帝翻牌子都未曾轮上她侍寝,终于觉出不妥来。马佳氏再仔细回忆事出起因,时移事易印象模糊,终致些许怅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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