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剑风云变幻 慧心独运参九曲(上)

作者 : 叶知行

两间厢房里的棺材,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顾庆远说道:“那个管家有些可疑,他应该就是杀人凶手!”唐葫芦反驳道:“不可能!昨晚我和冷大侠守夜,那个管家根本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冷毅道:“确实如此,凶手另有其人。”

左美玉怯生生的说道:“我好像看见李郡主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去茅房了吧?”顾庆远注视着李思语,话里藏针的问道:“你知道茅房在哪里吗?请问李郡主是不是还对红姑娘心存怨恨?”李思语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语声一顿,道:“过去我确实做了一些错事,红姑娘不记前嫌的收留了我,我怎么还会恨她!”顾庆远道:“我看你就是毒蛇口中吐莲花!”怀雪鸿道:“她的武功不行,如果说只有她自己动手,不可能置两位前辈于死地。”

在李思语的厢房里,顾庆远发现了一条已经死去的毒蛇。细心的纪名川找到了一柄带血的匕首。证据确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李思语。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道:“就算你们杀了这个丫头,晚上还会有人死去,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因为这里有无数的冤魂作祟!”

红妍道:“这里不是只有您一个人吗?什么冤魂?”管家道:“这里以前真的是一个乱坟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冷冰冰的说道:“我也活不长了,这里的冤魂夜夜纠缠活着的人!”一阵冷风袭人,红妍的脸色有些苍白。

管家道:“每当深夜来临,情鸟鸣叫的时候,就会有人离开人世,这是冤魂的报复!”他的双眼忽然就翻白了,用空洞的双眸最后的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就僵硬的转过身体,整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慢慢的离开了。

红妍慢慢的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想到了明月娘子的音容笑貌,眼泪就如同是断了线的珠子。肉包子是今天管家特意为众人准备的早饭,只是听他的意思,午饭和晚饭差不多也应该是包子。如果不吃包子,就要挨饿。

玉珑音道:“妹妹,你相信什么鬼怪之说吗?”红妍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估计,所谓的鬼或许只存在人心里。”玉珑音道:“那个李思语被我们关在了厢房里,如果她是凶手,姐姐肯定杀了她!”冷月道:“妍姐姐,你别伤心了!”

她叹息道:“如果你不振作起来,也许还有人会惨遭毒手!”周若芸道:“我感觉事情还没有结束,死的人不止两个。”在危机四伏的时候,一些人就会产生特殊的预感,尽管因人而异,不能否定的是,有些人确实存在预知危险的本能。

今晚的月色,有一种凄凉的美。几颗星星挂在遥远的天际,如同是少女的明眸。花不落警惕的站在房檐上四处观望,聪聪儿的目光游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个孤独的人影出现了,这个人低着头,披散着凌乱的长发,让人无法看清楚真实的面容。聪聪儿惊声道:“他的脚没有沾地!”花不落一眼望去,果然看见那个奇怪的人影双脚离地,似乎是在飘浮。忽然间,那个人影抬起头,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似乎都有些腐烂了,隐约有蛆虫蠕动。

三声凄厉的鸣叫过后,在房檐上栖息的情鸟若无其事的飞走了。纪名川推开了李思语的房门,发现她安静的躺在棺材里,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李思语的胸前有几个细小的伤口,右手却紧握着一块名贵的玉佩。

红妍仔细的察看了伤口,发现好像是寻常的银针一类的暗器所伤,但是又不对劲。张芷青道:“她的死因是中毒,但不是什么银针金针所伤。”红妍道:“杀人的暗器不见了,肯定是有原因,比银针金针还要细,是什么呢?”

冷月道:“她为什么拿着自己的玉佩?”红妍拿下了那块玉佩,发现除了名贵以外,这块玉佩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是李思语临死前,为什么将属于自己的玉佩握在手里?难道是凶手将李思语的玉佩放在她自己的手里,动机又是什么?

花不落道:“我其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无法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聪聪儿道:“确实有些诡异,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红妍道:“你们在说什么!就算真的有鬼。我们就是钟馗!”怀雪鸿道:“钟馗捉鬼!这个主意不错!”

纪名川道:“人走路的时候,脚不可能离开地面,但如果说是鬼怪,未免有些荒谬了。”聪聪儿道:“我想起来了,那个鬼影虽然双脚没有沾地,但也是像人一样迈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唐葫芦道:“已经死了三个人,我们还留在这里吗?”

纪名川道:“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能就这样离开!”顾庆远道:“师兄说的对!我们要为死去的人报仇!”他语声一顿,道:“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龙在天沉吟道:“我认为从现在开始,守夜的人应该从两个增加到四个!”

冥府山庄确实是一个古怪的地方,到处都有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红漆棺材排列的阵势仿佛是生命的禁区,成堆的怪石,惨白的骷髅头,使整个冥府山庄看起来更加死气沉沉。黑花曼陀罗以独一无二的妖娆,诱惑着每一个来到冥府山庄的人,而那些所谓的情鸟,好比魔鬼的使者。

随处可见散落的白骨,到底有多少人将性命葬送在冥府山庄?

纪名川停下了脚步,道:“妍儿,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一个又一个的迷阵,让人毫无头绪,如同身处一个迷宫里,绕来绕去的一直在兜圈子。没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烦恼,却也没有柳暗花明的喜悦。红妍道:“四处都是迷阵,环环相套,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冷月道:“出来找线索,结果反而被困在这里。”

怀雪鸿道:“还好只有我们六个人出来,不会全军覆没就是了。”唐葫芦看着牧野,惋惜道:“要知道五隐人只有一个徒弟,而且天资过人,难道也要葬身在此处?”牧野不高兴的说道:“我还健在,你干什么诅咒我早死?”

红妍意外的发现,地面似乎隐约有一串奇怪的痕迹,像是木棍之类的东西插在土里留下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到了花不落和聪聪昨天晚上看见的鬼影,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起雾了,朦胧的白雾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管家道:“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想死在这里吗?”牧野道:“我们只是想出来散步,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红妍道:“那您老是来给我们引路的?”管家道:“你们死在这里对我没有好处,跟我走。”他的脚步很轻,似乎有些虚无缥缈之意,无形的寒意,冰冷了纪名川的心,他开始后悔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管家的出现,到底是福星高照,还是暗藏灾祸,目前谁也不得而知。红妍尽量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因为冷月一直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妹妹依靠着姐姐一样。

终于走出了迷阵,怀雪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刚准备向管家道谢,这时候才发现管家已经不知所踪,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冷月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没看见?”唐葫芦道:“难道我们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牧野道:“也许他是被风吹走了!”一个冷冰冰的语声说道:“你们说话离不开鬼吗?小心折寿!”只见管家蹒跚的走来了,道:“你们去哪了?千万不要乱走!”红妍道:“刚才您在哪里?”管家道:“我在哪里?在灶房里做包子!”

纪名川奇怪道:“是您领我们走出迷阵的!”管家道:“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你们见鬼了!”怀雪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里真的有鬼啊!”

包子,今天的午饭也是包子。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纪名川只好放下了公子的身份,委屈自己吃包子。他本来是一个挑剔的人,如今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就只能选择妥协,改变自己。怀雪鸿道:“就算是有鬼也无妨,那鬼杀人总应该有理由吧?”红妍道:“因为你上辈子欠了人家一文钱,现在来讨债了。”

怀雪鸿道:“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一文钱?”红妍拿起一个包子就要砸怀雪鸿,就算是砸不死也要砸他满脸流油。纪名川把手搭在了红妍的右肩上,道:“要淑女一些,文静一些。你看他的脸多像包子,去抓几下出气。”

怀雪鸿无奈的说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上阵全靠夫妻兵,你们小两口欺负人!”冷月的脸色苍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青未了道:“冷姑娘,你怎么了?”冷月迟疑道:“戴面具的人!他是一个杀人凶手!”

一阵凄厉的哭声,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每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人闻之毛骨悚然。低沉的哭声,忽然间歇斯底里,片刻之后又消失了。此时,空旷的冥府山庄里响起了疯狂的大笑。

纪名川的眼前飘过了一个没有脸的女人,短短的一瞬间这个身穿着纸衣服的女人就不见了。在他身边的红妍和周若芸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几乎都要晕倒了。

今夜无眠,这是一个恐慌的夜晚。纪名川道:“我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头脑一片混乱。”红妍道:“没有脸的女人,难道真的有鬼?”冷月道:“这个地方真可怕,我们还是暂时的离开,另做打算好了。”顾庆远道:“怎么可以退缩?师兄,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鬼?”纪名川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是幻觉吗?”

怀雪鸿道:“我现在忽然想喝酒了,喝最烈的酒。”纪名川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好好的睡一会,噩梦醒来的时候就是早晨了。”顾庆远道:“师兄,就算这里闹鬼,我们也不能退缩!”红妍轻轻的叹了口气,望着沉思中的纪名川,道:“我担心你苏醒的时候是黎明之前!”黎明之前,正是深夜里最黑暗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黑夜,清冷凄迷的月色。闪烁不定的鬼火,妖艳惑人的奇葩。情鸟在黑夜里仿佛比白天的时候多了几分活跃,就像是小小的幽灵。这些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黑夜里阴森诡异的冥府山庄。寂静,是那种坟地一样的寂静。

现在的冥府山庄,就如同一片坟地。阴影笼罩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死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最后就会拿走一个人的灵魂。红妍躺在单薄的褥子上,不禁在心里诅咒这个讨厌的鬼地方。

空白的挽联已经被她扔掉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那口原本用来代替床榻的黑漆棺材,如今还在老地方。想到自己的厢房里放着棺材,红妍就忍不住发抖。

棺材,实在不是好东西,只有死人才会喜欢。因为死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成为了虚幻,什么也无所谓了。棺材,也就是死者入土为安的栖息之所。

就在这个时候,黑漆棺材里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红妍轻声道:“是谁藏在里面?到底是谁?”棺材缓缓的开启了,从里面爬出来一个身穿着纸衣服的人。

他披散着头发,眼角似乎在往下滴血。胸膛上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用一双僵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红妍。那种目光,呆滞冰冷。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不是,他肯定不是一个活人。他应该是一个地狱里的鬼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红妍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几乎要窒息了,就在晕倒之前,她听见了情鸟凄厉的鸣声,一共叫了三次。看来在今夜,又有一个灵魂要归西了。

纪名川眼见红妍花容惨淡,道:“你真的看见鬼魂了?”红妍有气无力的说道:“昨天晚上,那个鬼魂就从棺材里出来了。穿着一件纸衣服,胸口插着匕首。”她靠在纪名川的身上,道:“眼睛在流血,真的是有鬼啊!吓死我了!”

怀雪鸿严肃道:“你只是受到了惊吓,玉姑娘却已经”说到这里,他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冷月双眸里闪烁着泪光,哽咽道:“现在,有四个人离开我们了。”红妍奇怪道:“我在晕倒之前,确实又听见了情鸟的叫声。”

她一脸的茫然,道:“我看见了鬼魂,为什么死的人却是玉姐?”纪名川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玉姑娘的心脉已断,她在临死之前咬破了手指,写了一个血字。”红妍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我们一起去到现场看一看!”

纪名川道:“妍儿,你刚刚的受到了惊吓,还是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安葬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红妍道:“不行,我无论如何要见玉姐最后一面。”

玉珑音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容貌就像生前一样清秀。她的身体完全僵硬了,没有丝毫的暖意。青未了悲伤的说道:“已经是第四个人了,我们或许不应该来到这里。”红妍低声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玉姐的?就在厢房里吗?”

周若芸道:“是我还有小月!本来只是想找她谈心,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冷月道:“看见玉姐她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牧野一把拉住了红妍,道:“姐姐,还有那个血字!”地面上果然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二”字。

字迹是凝固的暗红色,没有人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玉珑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惜咬破自己的手指,留下了这样的一个字,她的用意是什么?

青未了道:“三妹的骨灰已经被我从悬崖上撒了下去,就让她和先前被害的两位前辈,还有李姑娘一样,随风而去好了。”红妍道:“这样最好,了无牵挂。事情到现在,更加扑朔迷离。”

青未了道:“你的意思,是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冷月道:“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们当中也许就不会有人死去了。”她苦涩的说道:“但是我们不能走!”红妍道:“就算这里真的有鬼魂,我也不会离开!”纪名川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处处小心,我最近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红妍发现了一口枯井,道:“名川,你快过来!”纪名川道:“一口枯井有什么奇怪的?妍儿,我们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红妍道:“可是我看这井沿上好象有阶梯!”纪名川闻言道:“怎么可能?”他走到了枯井附近,潮湿发霉的怪味扑面而来,同时还有一股阴寒的冷气。红妍道:“这里说不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次,她猜对了。这所谓的枯井,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密室的入口和出口。在这里,隐藏着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关于冥府山庄的故事。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顺着阶梯往井下走,尽管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枯井里阴暗潮湿,这里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纪名川在地下通道里看见了一些人的骸骨,道:“妍儿,看来这个地方比较危险,你在我后面走能安全一点。”

昏暗的地下密室,四颗古朴的明月珠闪烁着神秘的光彩。石床,石桌,石椅。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和石头月兑离不了关系,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这不是用石头做的。除了这些以外,密室里还有一个人,人当然也不可能是用石头做的。

但是,这个奇怪的人,活像一尊石像。他的脸色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神情漠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他的目光深远,里面似乎隐藏了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真实的故事,容易打动旁听者的心,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和纠结。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冥府山庄是一个春天百花盛开,盛夏树木繁茂的地方,即使算不上世外桃源,也属于人间仙境。同样的一个地方,现在变成了冥府山庄,当时却是风光旖旎的一个村落。这个村落的居民都以慕容为姓,当地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几乎都会武功,因为他们祖上是江南慕容的分支。

江南慕容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历代人杰辈出,其中不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因此在这个看似寻常的村落里,密藏着一些珍贵的武学奇书。据传言数目不明确,而且有一些是早已失传的绝世武功。

这个村落现任的庄主慕容锋,当时已经是一个垂暮老人。他虽然儿女成双,不过长子不满十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只有小女儿慕容香承欢膝下。

慕容香十六岁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年长她十岁的青年才俊萧成。两个人郎才女貌,最终圆满的拜堂成亲,结为百年之好。但是悲剧就在这一刻埋下了伏笔。

一直对萧成死心塌地的慕容香不知道,从始至终这个叫萧成的男人就暗藏祸心。不仅隐瞒了自己比慕容香年长二十岁的事实,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后来,慕容香喜得一子,取名萧剑良。她原本以为一家人将会幸福到老,但是她没有想到认识所谓的萧成,就是她一生灾难的开始。

萧成的真实姓名根本就不叫萧成,他就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杀人魔王萧恨人。他精通易容术,尽管恶名远扬,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屈指可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萧剑良十岁的时候,萧恨人还是让一个名侠发现了行踪。他扬言要飞传武林帖,召集天下豪杰让老庄主慕容锋给一个交代。

萧恨人心狠手辣,在此之前,他一直觊觎慕容锋收藏的武学奇书。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暗中在村落的几口水井里下毒,结果导致慕容一脉上下二百余人中毒,最后都毒发身亡了。

他没有放过自己的妻子慕容香,却因为父亲的天性留下了儿子萧剑良的性命。只是从那时候开始,江湖上永远没有了这个慕容一脉的分支,曾经热闹美丽的村落,在萧恨人的摧残和修建下变成了如今地狱一样的冥府山庄。

萧恨人的恶魔行径在萧剑良的记忆里留下了烙印,仇恨的种子迅速发芽,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记忆是无法磨灭的,时间的流失也无法淡化他的仇恨。

萧剑良的故事结束了,他的故事实在有些沉重。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有自己的记忆,他的记忆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萧剑良道:“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也是一个不幸的人。”纪名川道:“萧恨人?就是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魔头?我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人,早在三十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会隐藏在这里。”

萧剑良苦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杀了他。每隔两年,我都会找他报仇,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你们的眼睛里只看见了我这个人,就没有看见其余的东西吗?”他缓缓的站起身,直到此时,红妍才看清楚拴在他右脚上的一条铁链。

红妍道:“前辈就一直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萧剑良道:“我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他用手指拨弄着琴弦,道:“他每天都给我送来食物和清水,就放在井口附近。我说过不想看见他,他也从来不敢来打扰我。”

萧剑良道:“他为了不让我总是找他报仇,就用这条特别的铁链锁住了我。我费尽心思的想折断铁链子,却发现越拉越长,而且寻常的刀剑对它没有作用。”他脚上的链子差不多有几十米长,应该是出自一个能工巧匠之手。

纪名川的语声苦涩,道:“前辈的父亲是那个庄主?”萧剑良道:“恭喜你说对了!他当然就是庄主了!”红妍道:“我明白了,不过你的父亲外出了,这里只剩下了一个年老的管家。”萧剑良道:“管家?又是哪个倒霉的跑到这里来了?”

他无奈的说道:“什么时候都有倒霉的,似乎来到这里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你们估计也跑不了。”纪名川道:“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都不会赶尽杀绝吧?”

萧剑良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道:“你在说梦话吗?你们知道了他的底细,居然还想能逃过一劫?”他继续说道:“现在是白天别做梦了,赶快收拾东西逃命,比什么都重要!”纪名川道:“我们怕什么?他的武功到底都多高?”

纪名川的话音刚落,萧剑良忽然就出手了。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他飞身而起,一掌直取纪名川的胸膛。纪名川的右手顺势而出,以掌对掌,虽然接下了萧剑良的一招,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三四步,这才化解了萧剑良的掌势。

萧剑良道:“他的武功比我高出不止一倍,你的武功连我都不是对手,还大言不惭的说你们怕什么?”红妍道:“我在这里死了四个人,其中就有我的师父。我们不能走!已经没有选择了!”萧剑良道:“你们还是现在马上离开,最好!”

他叹道:“如果等他回来,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纪名川道:“管家也有劝我们离开的意思,看来是不想让我们死在这里。”萧剑良道:“这个管家倒是不错!”

他沉吟道:“你们如果不愿意离开,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纪名川心念一动,道:“请前辈指教!”萧剑良道:“找到我外公留下来的武学秘籍,在最短的时间里练成高深的武功,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有些事情只能用武功解决。”

红妍道:“慕容氏遗留的秘籍,应该都在萧恨人手里吧?”萧剑良道:“不错,几乎都让他找到了,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他无奈道:“我这里确实也有三本武学秘籍,我已经练成了大部分,只是那个年轻人不能练,我不想世上再多一个魔头。”

纪名川道:“如果是邪功那就算了,无论如何我不会练邪门武功。”红妍有些失落,道:“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此时,萧剑良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幕的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伤疤,更多的是永远的阴影。

他忽然灵光一闪,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让我再仔细的想一想!”萧剑良沉默了很久,道:“我外公临终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首怪诗,他还说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嘱咐我千万不能忘记那首诗。”他继续说道:“不过那首诗”

红妍道:“前辈,您想说因为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萧剑良道:“那首诗不过是五言绝句,非常容易记住。就是很奇怪,里面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他随口吟道:“名琴多古意,天柱插三峰。夕阳千岭秀,清光同普照。”

纪名川道:“这好像是拼凑起来的诗,四句诗之间毫无联系,首尾的两句意境完全不同。”红妍道:“因为这所谓的诗,根本就不是什么诗,就是一个哑谜。”

萧剑良道:“就算是哑谜,总会让人多少有些头绪。我在密室里把这怪诗研究了十几年,至今仍然一无所获。”红妍道:“那只是因为您在闭门造车!还有缺乏足够的思考和假想能力,各种因素限制了您发现这首怪诗里的玄机。”

纪名川道:“妍儿,你怎么可以和前辈这样说话!”萧剑良道:“无所谓!今天见到你们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真的很高兴。”他微笑道:“小丫头,你发现了什么?”红妍道:“石案上的古琴,是不是慕容老前辈他送给您的?”

萧剑良道:“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特意找来琴师教我琴技。此琴名为月缺,也算小有名气的古琴。”纪名川道:“在八大名琴当中,月缺尽管排在最后,仍然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红妍道:“这月缺琴里,可能就有重要的线索。”

纪名川道:“线索在月缺琴里?你有几成的把握?”红妍道:“你这个爱琴如命的家伙,我有九成的把握。”萧剑良道:“你想将月缺琴怎么样?一分为二吗?”红妍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月缺琴里或许有什么小秘密。”

就在此时,月缺琴上的琴徽引起了红妍的注意。琴徽是古琴上的一种饰物,主要起点缀的作用。上等的琴徽多半用古玉制成,用于装饰名贵的古琴。月缺琴上的琴徽,古色古香,碧绿温润,似乎隐约有一线若有若无的胭脂红。

纪名川道:“这琴徽所用的古玉,世间罕有,可谓是稀世珍宝。”萧剑良道:“难道琴徽还能比月缺琴珍贵?”纪名川道:“您说对了!这琴徽所用的古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沁玉,应该用将近千年的历史了。”萧剑良道:“你在开玩笑吧?”

纪名川道:“我没有和您开玩笑,血沁玉大多数产自古墓,特别是汉墓。”萧剑良道:“月缺琴的年代不过才一百余年,想不到这琴徽如此名贵。”

纪名川道:“只有古玉在坟墓里吸收了人的精气,才有可能变成血沁玉,据说有些血沁玉上附有人的一小部分灵魂。”红妍道:“名川公子,你先别忙着说什么血沁玉了!”就在刚才,纪名川和萧剑良说话的时候,红妍自作主张的把琴徽撬下来了。这所谓的琴徽居然比琴还要名贵,确实让人想不明白。

萧剑良惊道:“你真的把琴徽取下来了!”红妍道:“对于月缺琴来说,琴徽就是一个点缀,就算少了琴徽也没什么。”纪名川道:“琴徽的形状有些奇怪!”

红妍道:“前辈,以后我再帮您把琴徽镶嵌上去!这琴徽像一个古怪的符号!”纪名川道:“不是符号,更像是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红妍闻言笑道:“名川,你变聪明了!”萧剑良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你们破解了名琴多古意的玄机,别忘了后面还有三句!”红妍道:“后面的三句,就不是在这里能想明白了。”

她轻声道:“希望前辈能领我们在冥府山庄里走一走,或许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萧剑良苦笑道:“这里的地形和阵势我还算清楚,你有办法将铁链子打开吗?”红妍眼见铁链子拖出了几十米长,道:“钥匙应该在那个庄主手里吧?”

萧剑良道:“不错!这铁链子的材质比较特别,加上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钥匙也只有一把。”红妍伸手拉了几下铁链子,发现果然越拉越长,甚是奇特。纪名川反手抽出了赤霄剑,道:“妍儿,让我来!”他话音刚落,红妍已经闪到了一旁。

红妍想不到在这个看起来比较简陋的地下密室里,居然别有洞天。那是一道暗门,控制暗门的机关居然是密室里摆放着的一颗明月珠。在此之前,这颗最大的明月珠一直镶嵌在石桌上,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暗门开启以后,一条地下通道出现了。萧剑良道:“为了不让那个管家发现我们的行动,只能走这条密道了。”红妍道:“这是要去哪里?”萧剑良轻声道:“去一个我们应该去的地方。”他走进了地下通道,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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