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在这里躲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一个笑声,说道:“嘿嘿,你们怎么这么慢,我老头子都等半天了。”
立冬儿与屠苏一瞧,吓得大叫:“哇啊……”立冬儿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问道:“好你个老头,连自己的孙儿都要吭,好狠心呐你。”
老头子一脸无辜地说道:“这点,他应该早习惯了。”
立冬儿无比打击,看着屠苏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这个人从小就被欺负惯了么?可是他还是这么天真。天啊,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爷孙俩。
老头子说道:“走吧,二位。”
三人寻道出来,屠苏说道:“爷爷,偷东西是不是不好?”
老头子训斥道:“瞎说。这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我什么时候这样跟你说过了?我从小就怎么跟你说的?”
立冬儿:“……”
老头子说道:“要想当一名刺客,偷模拐骗,那是基本功。你可别小看了这活,这偷里边可蕴含着不少本事呢。比如说轻功,手法速度,还有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事。”
立冬儿扑哧笑了,说道:“老头儿,你年轻的时候,是说书的吧?真能扯。”
屠苏听立冬儿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暗道:“瞎扯的么?我还以为是真的呢。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老头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诋毁我老头子?”
立冬儿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个老头儿就是倚老卖老,一无是处的大酒鬼。”
噔的一声,恍如巨雷压顶,让老头子浑身无力,恨不得昏厥过去。“太打击人了。”
屠苏见老头子无比伤心,忙说道:“冬儿,不要这样说爷爷。”
立冬儿听他一句冬儿,立时心里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嗯嗯。
老头子看着他俩浓情蜜月的样子,说道:“臭小子,唉,相比起来,豆丫头比这个丫头乖多了。”
立冬儿听了,好奇道:“豆丫头是谁?”
屠苏听她这么问,也不知道怎么说,是朋友?是妹妹?还是那什么呢?正当他考虑如何回复立冬儿的时候,老头子站了起来,说道:“她是大房,你充其量是小的。”
屠苏好奇,不知道这大房是何意。可是立冬儿却已经火冒三丈,屠苏瞧着,想起老头子常在豆蔻发火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女人发火,遇神杀神。赶紧默默离开。
立冬儿在身后叫道:“站住,快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屠苏哪里理她,直跟着老头子向南而去。
三人来到南城边上,屠苏问道:“爷爷,我们到底去哪啊?”
老头子模了模后脑勺,说道:“你问我老头子,我问谁去啊?”
屠苏:“……”心里嘀咕道:“不是你拉着我出来的么?”
老头子说道:“现在我们有一个困难。屠苏,是该历练你的时候到了。”
立冬儿跟屠苏都变得严肃了起来,老头子说道:“瞧见了那座府邸了没?”
屠苏顺着老头子的眼神看去,只见这府邸写着县令府。屠苏听老头子说过,秦朝建立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制和行政机构即三公九卿制。三公分别为丞相(帮助皇帝处理全国的政事)、太尉(负责管理军事)、御史大夫(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召令,兼理国家监察事务),互相没有统属关系,由皇帝掌握最终决断权。地方实行郡县制,郡中,最大的就是郡守,其下还设有郡尉,郡监,郡丞。分管军事,苛捐杂税,等等。郡一下为县,县里面最大的是县令。还设有县丞,县尉。再往下为亭,里。专管徭役。
在这个法制严明的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屠苏不知道老头子是要他做什么。
只听老头子说道:“咱们这一路花销,所带铜钱已没了,屠苏,你去找点钱来。”
立冬儿听了好奇道:“找?怎么找?”
老头子说:“这么大个县令府,难道没有钱么?就算没有钱,找点值钱的出来变卖也行。”
立冬儿:“……那不就是偷么?”
老头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抓到就算偷,没有就不算。”
立冬儿:“……”
屠苏捏着下巴说道:“有道理。”
立冬儿摇着屠苏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哪里有道理了!这老头子分明就是骗你去给他偷钱,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你是傻瓜吗?”
屠苏不知道立冬儿为何骂他,但是,这不能怪屠苏,老头子从小这么教育他,到现在屠苏已经根深蒂固了,在他骨子里,会偷东西,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表示你有本事。
立冬儿瞧他一脸漠然的表情,顿时放弃了,灰心丧气地垂着头,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爱干嘛干嘛去。我不管了。”
屠苏右手握拳,情绪高涨地说道:“好,那么,我去喽。”
立冬儿瞧着他兴致勃勃地走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什么价值观啊?可是她看着在巷子里靠着墙角喝酒的老头子,一脸悠悠然的表情,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可恶,真是火大。
立冬儿忍不住了,哇嘎嘎冲过去,一把揪起老头子的衣领,啪啪几个耳光子煽在老头子的脸上,然后将他一把扔在地上,狠命地踩他,踩得老头子骨头咯咯作响,口中还义愤填膺地说道:“让你教坏臭小子。”当然,这些都是立冬儿冲动的想法,她只是无比火大地看着老头子,内心里理智和冲动在决斗。老头子忽然看到了立冬儿那恐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打了个寒颤,忙转过身去,闭着眼睛不理她。
屠苏轻轻来到县令府,他试着从大门走进去,可是两个侍卫拦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擅闯县令府。”
屠苏模了模后脑勺,看来大门是走不通,然后转身向旁边走去。两个门卫莫名其妙。立冬儿更是气得火大,“分明是大傻瓜一个。”
屠苏来到侧面,他在墙角下停顿了片刻,屏气凝神,感觉到墙内没有气息,他翻身跃过墙头,稳稳落在墙内。这县令府十分大,屠苏正好落在了花园内,眼前是假山,他躲在假山里边探了探地形,话说,这钱一般藏在什么地方呢?他突然想到老头子都是把钱放在床下边,灵光一闪,对了,肯定是在卧房了。正要出去,可是突然又有一个问题:那么,卧房在哪呢?这县令府不比他那件小房子,只有一厅两卧,外加一个院子。眼前一座一座的房子,不知道哪个才是县令大人的卧房。
突然,看到一个女子,一身雍容装束,华贵得很,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屠苏在想,这个应该就是县令夫人了,他靠假山藏身,缓缓跟着她们。屠苏在林子里抓兔子的时候,脚步移动连兔子都察觉不到,那县令夫人与丫鬟们,自然也没有察觉。夫人推开门,两位丫鬟跟了进去,后面两位丫鬟守在了门口。
不多久,只听那夫人令道:“你们也先下去吧。”
“是。”里面两位丫鬟也退了出来,屠苏需要用什么来引开这两位丫鬟的注意,忽而,他看到这假山边上有些许野草,他拿出腰间的火折,将其点燃。两位丫鬟看着这里有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过来查看。屠苏则轻轻地来到门口,开门,进门,关门,这三个连贯动作十分娴熟,而且,没有丝毫的声音。
屠苏来到里面,眼前有许多花瓶摆设,旁边便是床榻,青丝帷幔洒落,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见女人的衣服落到地上,还有红色的印花肚兜,“老爷,你可真偏心,前些日子你给姐姐送了那么多宝贝,来我这里却还得偷偷模模的。”
“唉,我和她是从小就订下的亲事,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快来,想死我了。”
屠苏好奇,原来这里头还有一个男人。他置若罔闻,捏着下巴看了看,忽而看到一个梳妆台,想,这里应该会有钱了,屠苏悄悄拉开格子,只见各种金玉首饰,屠苏听老头子说过,秦始皇统一了货币,只有金子和铜钱才算是钱,一斤是十六两,一两是十钱,若是拿一块金首饰,可不是够他们这一路花销了。嘿嘿,屠苏将一块金钗放入胸口,然后将抽屉轻轻推进去。
突然,听见那床榻里传来两个人的喘息声,床还有些微微晃动,屠苏好奇,心中纳闷道:“睡觉比老头子还不老实。”
他来到门口,将门轻轻打开。那两位丫鬟好奇,门怎么无缘无故自己开了,探头进来瞧,可是空无一人,屠苏人倒悬在门梁上,趁她们没注意,一个翻身,沿着屋檐倒飞而去。
身影飘逸地落在院中,一回头,却正好碰到正在巡逻的护卫,双方都诧异了片刻,那头领喝道:“哪家的小毛贼,竟然敢在县令府打主意。拿下。”
屠苏见四个人上来将自己围住,一把抓住其胳膊,屠苏连忙鼓足体内真气一震,将其震开,然后脚底生烟,朝着那墙外飞去。
那头领没有料到,这小毛贼竟有如此内力,当真觉得诧异,此人竟然有如此本事,在如今以武治国的秦朝,还怕弄不到一官半职么,为何要做小偷呢。
屠苏缓缓走来,那立冬儿瞧了瞧,说道:“臭小子挺利索啊,不是第一回了吧?”
屠苏自豪地说道:“偷钱是第一回,以前就给爷爷偷过酒。”
立冬儿彻底被打败了,难道他听不出来这是讽刺么?
老头子说道:“闲话少说,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罢,三人匆匆离去,此时,从县令府涌出上百的护卫出来,各个都是带刀抓人的好手。屠苏三人来到街尾,在一个小巷里分赃,可是,却见屠苏从兜里只掏出一只金钗来,那金钗虽然瞧着分量十足,可是,毕竟不是可以直接当钱花的。老头子骂道:“臭小子,你偷这么个东西出来,不嫌麻烦么?”
屠苏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找不到钱在哪,就拿了点金子出来了。”
立冬内心呵呵地冷笑,屠苏用的那个词真好:拿。果然是从小被老头带坏了。
老头子说道:“少废话,快点拿去典当了。”
三人来到一家当铺,那老板拿在手里瞧了瞧,无比平淡地说道:“这个不怎么值钱,十两。”
屠苏正要说好,那立冬儿立马将其嘴捂住,说道:“老板,您再仔细瞧瞧,这可是真金制作啊,光是这上面的金叶子,也不止这个数吧?”
老板仍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说道:“好吧,那再加十两。”
立冬儿不乐意了,说道:“老板,我们这走的不是第一家了,先前第一家给的是二十两,第二家给的是四十两,第三家给的是六十两,您要是不识货,那我们就拿去上一家好了。”说罢,要伸手将其拿过来,那老板立时将其纳入怀中,说道:“哎哟,小姑娘,我刚才又仔细瞧了瞧,果真是纯金制作,嘿嘿,这样,我给你们开六十五两,只能这样子了。”
立冬儿接过钱袋,朝着屠苏老头子两人摆了摆神器的样子,老头子和屠苏都对这个丫头无比佩服,忽然,只听到一声呐喊,“哎,小贼。”
屠苏三人皆是撒腿就跑,那头领一把将当铺的老板给揪了出来,一拳砸在他右眼,怒道:“钱老板,你瞧不出这是县令夫人的金钗么?”
那钱老板也是无比冤枉,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爷,我们只是开门做生意,哪里能想到这是赃款啊。”
那头领将金钗纳入怀中,说道:“既然你知道了,这金钗就当是你给咱县令夫人找回来的了。”说罢,带着弟兄继续追屠苏三人。
屠苏三人跑着跑着,忽然,前面十位带刀侍卫给拦住了去路,身后又是百名侍卫赶了来。只听那头领说道:“大秦王朝,竟然还有你们这班毛贼作祟,还不快束手就擒。如若不然,将你视为六国叛党就地处死。”
屠苏和立冬儿面对这么多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立冬儿嗔怪道:“我说什么来着,偷终归是不好的。”
屠苏心里却反驳说道:“你腰间还挂着一个不是自己的钱袋呢。”
老头子忽然面色无比严肃,上前一步,安之若素地喝了一口酒,众人瞧着这老头子的若无其事的神态,一时反而愣在当地不敢上前。屠苏和立冬儿都是带着诧异和崇拜的眼神瞧着老头子,立冬儿说道:“我就知道这老头子肯定是深藏不露。”
老头子喝了一口酒,说道:“屠苏,我老头子今天就再教你一招绝招。这一招,你可记好了,当你寡不敌众力不从心的时候才能用。”
屠苏和立冬儿都屏气凝神,“绝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这个字眼,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众人听了老头子的话,也都屏气凝神不敢上前,那头领也是仅仅握住了刀柄,看老头子有何绝招。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三五片落叶轻轻飞舞,老头子处之泰然的神情,恍如隐士多年的高人,终于显山露水一般,他轻轻将酒塞扣住,别在自己腰间。突然,只见老头子脚底生烟,如同离玄之箭朝着旁边的死胡同冲去,老头子冲到胡同底,踏着墙,身子如燕,轻轻地攀上了墙头,然后纵身跳了出去,只听到咕咚一声:“哎呀。”不知道前外竟然有一地碎石,摔了一跤。
有一阵清风飘过,屠苏和立冬儿傻在了当场。
立冬儿愣在了当场:“……”
屠苏却模了模脑袋,那立冬儿吼道:“臭小子,你爷爷又跑了。”说罢,她也一溜烟地朝着死胡同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臭小子,姐姐也先走一步啦。”
到最后,一百多名带刀侍卫怒不可遏,将屠苏团团围住,那头领怒道:“给我围死,不能让他再跑了。”
屠苏却本能地左晃又闪,一时间,闪过了十多人,头领一刀砍来,他拿着手中的剑,却怎么也拔不出,眼看刀已经砍来,只好用刀鞘拦住,那头领猛力压下,说道:“臭小子,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屠苏瞧了瞧左右,只见众人又围了过来,屠苏被那头领压制着,身边三柄雪亮的刀刃又刺了来,眼看无处可逃,躲在暗处的老头子和立冬儿心中惊道:不好。立冬儿吓得就要叫出来了。她捂住双眼不忍再看。
过了半晌,只听见众人一阵阵叫喊。立冬儿心中奇怪,转过头来微微张开指缝来瞧,刹那间风起云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那黑云压城的气势令人心头压抑,轰隆一声巨雷灌耳,电光闪烁。屠苏双手紧握手中颤抖不已的剑,那剑身红光夺目,透着一股妖艳和邪气,肆虐人心,那剑身在不住地颤抖,周围的一群虾兵蟹将已倒地。屠苏双手紧紧把这这把剑,可是它好像不听使唤,仿佛要月兑他而去,任他如何使力,也摁不住。那些侍卫瞧了,吓得双腿发软,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喊着救命纷纷逃窜。
那立冬儿惊奇地睁圆了双眼,老头子双眼却眯成了一条缝。
屠苏刚才在情急之时,顺手拔出了这把剑,却不料出现了这样的情景,风云变色,他使尽了浑身内力去握紧它,可是它止不住地颤抖,还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