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谷,北岭山下。众人又汇聚在一起,时桁作为此次考核的主考官,站在前面训话。时桁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心情很不错。看到大家的表现和风貌,让我满怀期待。在朝阳谷内,出了不少人物,能让人谈虎色变的人物,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十五年前,可谓是朝阳谷最特别的日子,不仅因为朝阳谷发生了一场大难,更因为朝阳谷内一次同时涌出了三位这样的人物。可能你们都听说过其中一人,荆轲。另外两个人,你们没听过,但是他们更在荆轲之上。朝阳谷已经有三届没有出现这样的英雄人物了。如今更是天下更古未有的乱世,虽说如今这大秦帝国一统天下,成为了一方霸主。但是咱们谷主说了,六国之士,尚在残喘。不多时日,整个天下又会纷争再起,到时候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可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天下越乱,这刺客在整个天下的舞台上,才能愈加光彩夺目。从周朝,到春秋,到战国,刺客这一行业,也没有如今这个时代这么受人敬仰过,你们算是赶上了。”
时桁来回走了几步,看着众人热血澎湃的眼神,又说道:“俗话说,乱世出英雄,这英雄出少年。谁,能在接下来的乱世之中,月兑颖而出,谁,便是这场乱世的英雄。”
有人问到:“师父,现在外面什么局势,我们都不知道。”
时桁说道:“大楚兴,陈胜王。在大泽乡内,出了两个了不起的人,一个叫陈胜,一个叫吴广,此二人胸怀大志,一个能文,一个能武。此二人联手,即将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他们喊着一句口号,让天下之士,热血澎湃,这句话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场的很多人,却高兴不起来,时桁这才意识到,在场的众人,都是六国孤儿,同时,他们也是曾经的王侯将相之子。这句话,不正好骂的他们么?
时桁干咳了两句,说道:“诸位,我希望你们弄清楚一件事,这天下早已改旗易帜,由他嬴政一人当家做主。这句话骂的,是他嬴政。你们早已不是当年的什么王孙公子了,你们现在,是刺客。”
众人这才心情好转。时桁也不多说了,说道:“我之所以心情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从你们这些人当中看出,今年这一届,也将是不同寻常的一届,十五年前一连出了三位,接下来两届都没有,可是,师父看到,你们这一届,将堪比十五年前,甚至更胜以往。他日这秦国乱世纷争,就指望着你们,来平息了。”
众人听得有些多了,那左萧问道:“师父,您今日召我们前来,不会就只为了给我们讲故事吧。”
时桁似乎有些不高兴,看着那个左萧,正色说道:“自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们,从昨天立冬开始,你们就可以来参加刺客铜牌考试。这北岭山第二层,与那第一层不同,没有那么多山野小怪,但是却比那第一层要凶险得多。这第一层,你们打不过还可以跑,可这第二层,你们进去了之后,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活。”
“所以,我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倘若你们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舍身冒险。”
有人问到:“师父,这里面既然没有真禽猛兽,那还有什么东西这么危险啊。?”
时桁说道:“里面是琴,棋,书,画。其实,刺客需要做的,主要有两件事,伪装,暗杀。二者不可分割。其中说到伪装,自然就囊括诸多,譬如易容术。”
有人又好气地问道:“师父,我们学琴棋书画做什么?我们只要能成功杀了目标,不就行了嘛?”
时桁:“哼,井底之蛙乃知天大。你以为这天下的人,都能让你随随便便接近?你以为这天下每个地方都能让你随随便便进出?一个真正老道的刺客,他能伪装成任何人,去接近他的猎物。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们想要伪装的好,伪装得滴水不露,就得会的越多,越多越好。所以,这琴棋书画,是每一个刺客,都必须了解的。虽然不一定要求你们样样精通,但是,至少要通其一,记住了,刺客,便是要通其一而知其所有,没有什么三教九流之分。”
屠苏听到这句话,深表赞同,通其一而知其所有。是的,活到老,学到老,但是人生还得至少精通一样东西。这番话,他深深烙在了心底,铭记一生。
当时桁令大家各自准备去了之后,豆蔻突然拉住屠苏,嘿嘿笑道:“嘿嘿,屠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屠苏好奇:“什么?”
豆蔻说道:“时桁师叔说了,这第二关是琴棋书画,嘿嘿,要说到琴,我爹有一个好朋友,他能帮我们。”
屠苏好奇地挠了挠头,说道:“你是说?”
豆蔻卖着关子说道:“呵呵,你永远也猜不到的。这个人,可了不得了。”
屠苏问:“你是说高渐离么?”
豆蔻傻了,愣在那睁圆了眼睛张圆了嘴,“你,你,你怎么知道?”
屠苏说道:“我见过那位叔叔,他还问你了。”
豆蔻:“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屠苏:“我忘了。”
豆蔻:“快,咱们这就去找他。”
屠苏:“恩。”
两人正要去,突然,那立冬儿走到二人面前,站在她二人的路中间,侧身对着他们,指尖玩弄着胸前垂落的发梢。屠苏看了看立冬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豆蔻不客气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立冬儿柔声说道:“我想跟着屠苏哥哥,怎么了?”
立冬儿一听屠苏哥哥这四个字,特别是后面哥哥两字,叫得柔情似水,令她觉得好不浓情蜜月。可她却也没个理由对着这个女人发火,只怒气冲冲地看着屠苏。屠苏看着豆蔻生气了,急忙摇摆着双手,“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
豆蔻剁了一脚,“哼,我先走了。你,你,你们俩,气死我了。”
屠苏赶紧跟上去,那立冬儿二指抿着小嘴呵呵笑了,说道:“好哥哥,你们去哪里学艺去,也带上冬儿一块瞧瞧,长长见识如何?”
屠苏纳了闷了,这立冬儿口中一会姐姐自称,一会又傻小子叫他,这会又哥哥哥哥如此亲热地叫,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立冬儿也一路跟着屠苏身后。
三人一路出了朝阳谷,朝着那红尘客栈而来。
日正西沉,谷外面的景色凋零,黄叶落了满地,好不凄惨。
屠苏和豆蔻,立冬儿三人来到客栈。这红尘客栈坐落在山脚下,山上飘落的叶子,如同漫天彩蝶,将红尘客栈笼罩其中。右侧那山腰上悬挂的瀑布,冲击着水车,将一筒一筒的水,运向客栈内。红尘客栈内,杯盘狼藉,觥筹交错,喊声四起,人声鼎沸。
豆蔻:“哇,好热闹啊。”
只见众人一声喝彩,一个穿着桃花袄子的女子,盘腿在桌上,右手拿起一坛酒,仰头就是一阵猛喝。众人连连鼓掌喝彩“好,好,红姑娘好酒量。”
屠苏细看,那女子一身桃花袄子,发髻细分,身量苗条,粉颈细腰。面若桃花,皓齿红唇。屠苏又瞧了瞧立冬儿,立冬儿那骨子里透出的是一种略带慵懒的妖艳。而那女子,却是透着一股风流的妖媚。立冬儿瞧着屠苏打量着她,好奇道:“好哥哥,这般瞧着妹妹作甚?”
她声音故意没遮没拦,豆蔻听了更是生气。她走向柜台,用力拍着柜台问道:“小儿,你们掌柜的呢?”
那小二的说:“我们掌柜的一共有两个,红掌柜,和尘掌柜,您要找哪个?”
豆蔻:“能管事的。”
那小二说:“那就是红掌柜,我们红掌柜在陪客人喝酒呢,您且稍等。”
豆蔻喝道:“岂有此理,哪有让客人苦等的理,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屠苏拉了拉豆蔻,说道:“豆蔻,掌柜的就是那位。”
豆蔻顺着屠苏的手望去,正是那桌上正在疯酒的桃花袄子姑娘,众人正和她打成一片,不依不饶。那人,正是屠苏春天看到的那对双胞胎夏红秋尘里的夏红。两姐妹虽是双胞胎,生得模样标致,一模一样,可是性子却是两个极端,妹妹夏红生性活泼热情,而姐姐却生性孤僻冷淡。
那夏红把客人都灌了几坛酒,猛然回头,却发现了屠苏。她好奇地从桌子上下来,扭着细腰缓缓走来。
屠苏看着她那诡异的笑容和眼神,下意识地往后退。
那夏红走来,声音柔媚地说道:“哟,这不是屠苏小哥哥和她的小情人么?”那声音穿过耳朵,仿佛美酒佳酿一样,令屠苏一阵酥麻,打了个寒噤。
豆蔻怒气冲冲地看着屠苏,看来这屠苏和立冬儿上次一块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可恨的屠苏,藏头露尾,跟本就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敷衍了她。她越想越生气。
夏红打量了下屠苏,和立冬儿,说道:“屠苏小哥哥这日前来,莫不是挂念妹妹了?”
屠苏急忙摆手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们来,是找人的。”
夏红故作伤心之色,说:“真伤人心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情面也不给。”
屠苏脸都红了,挠了挠后脑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立冬儿说道:“红姐姐,屠苏哥哥心底其实挂念着你呢,只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羞于表达。”
夏红立时高兴:“当真?”
立冬儿说:“自然当真了,这种话出自我的口中,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自打上次一别之后,他在我耳中还时常念叨你。”
夏红呵呵说道:“冬儿妹妹小嘴真甜,好吧。既然如此,小哥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吧。”
屠苏说:“我们来找高渐离先生。”
夏红脸色变了变,说道:“你们,找他作甚?”
屠苏说道:“有些事想请教他。”
夏红说道:“他多月前,就已经离开了,你们若是想找他,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
屠苏呵呵笑道:“多谢红掌柜的。”
夏红又嗔怪道:“讨厌,叫得人家如此生分。”
立冬儿偷偷掐了掐屠苏的胳膊,贴在他耳边说道:“你就当吃点亏吧,又不少你一块肉,掉你一块皮。”
屠苏才改口羞怯地说道:“多谢红姑娘,屠苏定不忘今日慷慨。”
夏红招了招手,将地址写在了竹片上,交与他们,说道:“去吧,可小心了。”
三人辞别了红尘客栈,又照着上面的地址寻来。
南阳郡,琴城。
屠苏三人一路来到这琴城古城。古老风蚀的城扁上,依稀可见刻着琴城二字。三人一路走来,所见路上,尽是各大声乐名家。店铺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古筝。
途经一座楼,听得楼上名曲**,喝彩不断。屠苏顿足听了片刻,他说不出来这琴声特别之处,却冥冥中有种感觉。看着那楼上的招牌:水穷处。
屠苏捏着下巴品味着这个名字,好生奇特的名字。豆蔻没好气地说:“快走。”
三人一路循着地址而来,来到一座硕大气派的府邸。这府邸门前两位丫鬟上前问道:“诸位有何指教?”
屠苏说道:“我们来找高渐离先生。”
那人说道:“不知公子可有请帖,若无请帖,恕难引见。”
豆蔻上前,从腰间掏出一块玉出来,亮在两位丫鬟面前,那二人立即变色,说道:“原来是小姐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屠苏和立冬儿诧异,原来这豆蔻和这天下第一琴师高渐离,颇有关系。
三人被引进屋内。只听见一阵琴音飘荡在整个院子里,走在花园的走廊上,看见池中央的亭子里,端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侧身对着他们,一袭红色的装束,将脸蛋印得特别红润,只是她带着面纱,只能看见一双眼眉,瞧不真切。
丫鬟双手叠腰,弯膝禀道:“小姐,这位是先生曾嘱托过的豆蔻小姐。她来求见先生。”
那红衣女子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手中仍弹着自己的曲子,不理不睬。
那丫鬟忙说道:“啊,诸位看来不赶巧了,先生不在。”
豆蔻好奇道:“你先前怎么不说,现在才告诉我们。”
丫鬟忙辩解道:“是小姐说的。女婢不知。”
豆蔻更是生气:“你当我们聋子吗?她哪里说话了?”
立冬儿指了指河中,只见那河中,一群围着亭子的红鲤鱼竟排成了两个字:不在。
立冬儿惊讶,扯了嗓门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三人瞧着河里的鱼,只见鱼儿涌动,待平静,却又是另两个字:不知。
丫鬟忙说道:“小姐,且随奴婢来,先在这高府住下。”
三人随着丫鬟一路而来,却说这一路,立冬儿不停地环视四周,却瞧见这府邸内的布置,倍感亲切。
三人靠在围栏上,看着荷塘中的红衣女子弹琴。屠苏:“真好听。”
豆蔻瞧着屠苏一脸专注的样子,不禁嘀咕道:“是好听还是好看呀?”
屠苏听的入迷,只说道:“也好听,也好看。”
豆蔻没好气,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半晌,三人正听着,听着,突然间,看见荷塘中的红鲤鱼又开始动了,三人细看,只见这次又摆成了两个字:回了。
三人在想:“回了?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只听见门外一个声音说道:“却说豆蔻小侄女前来拜访,当真稀客啊。”
三人立时高兴了,豆蔻忙上前说道:“豆蔻见过高叔叔。”
来人一身白衣,器宇轩昂
,风流倜傥。正是高渐离。
高渐离呵呵笑了,说道:“豆蔻小侄,不在朝阳谷好生待着,来这里作甚?”突然,高渐离瞧见了立冬儿,立时眼神变了,半晌指着立冬儿说道:“冬儿?”
立冬儿微笑了,双手叠腰,弯膝行礼道:“皇叔。”
五人同桌用膳。四位丫鬟忙前忙后,端茶递水,摆上了满满一桌。
豆蔻首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高叔叔,为何立冬儿叫您一声皇叔?”
高渐离今日见着了两位故人之后,立时高兴万分,哈哈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作隐瞒了。我本是燕国皇子,与冬儿的父亲,也就是燕太子丹,是亲兄弟。只因我高某无心权贵,才将太子之位让给了他。”
屠苏和豆蔻一时惊讶,特别是屠苏,时至今日,得知豆蔻乃燕国公主,有些事此时想起来,才了然理解。也难怪她对秦国如此痛恨,也难怪她对战争如此厌恶。
豆蔻又指着那红衣女子问道:“那她呢?”
高渐离说道:“她是我的徒儿,浣纱。你们若是想学琴技,还得多多向她请教啊。浣纱,见过两位师姐。”
那叫浣纱的红衣女子略略点头示意。
豆蔻心中好奇,难不成这个女子是哑巴不成?
高渐离呵呵说道:“今日正好在水穷处有一场盛会,你三人也来凑凑热闹吧。”
三人一听,顿时乐坏了。“谢谢高叔叔。”
夜幕降临,黄昏刚落,万家灯火,顿时亮起,灯火阑珊处,那水穷楼异常热闹。比之白天更为热闹。许多达官贵人乘着马车匆匆赶来,在这楼下张望。
高渐离说道:“这水穷处,乃琴城第一琴楼。每天盛会不断,各地达官贵人来此赏乐者,不下数百。你们三人初来不懂礼数,可多拘谨些。随随便便惹上一位达官贵人,可都不好收拾,所以,千万别给我捅篓子。”
五人一同来到水穷处,但看那楼中,呈六面形,中间一座空台子,隔着一层透明的青丝帷幔。高渐离带着三人一同来到三楼的嘉宾席。二人一桌,席地而坐。
屠苏这才意识到,那浣纱姑娘哪去了?
众人都在喝着美酒,等待着美妙的盛会开始。酒过半酣,有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怎么还不见浣纱姑娘?”
“是呀,到底还来不来了?”
“可别藏着掖着呀,老子钱可没少一个子。”
……
屠苏这才知道,原来今晚要演出的是浣纱姑娘。
就在众人喧哗的时候,只见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飘来,那曼妙身姿轻盈飘来,脚尖轻点,轻轻落在了中间的琴台上。她走进青丝帷幔中,在那古琴下坐了下来,一身红衣,洒满了这个不大的琴台。众人立马都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不敢错过一个音符。
只听,那浣纱姑娘纤纤素手,扶在琴弦上,斜指划过,一连窜的音符,仿佛流水叮咚一样,就好比蜿蜒的溪流,到了水穷处,接下来,便是一首赏心悦目的曲子,缓缓荡开。
这首曲子荡开之后,不像白天那样,喝彩不断,而是一片安静,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甚至有的人,手中的酒杯倒了,洒了一身,也没有发觉。
屠苏也听着,只是他听得不太懂,只对部分叠起,觉得十分悦耳。
屠苏忽而发现,整个场中,只有高渐离的眼神不在浣纱身上,他似乎在注视着别的地方。屠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他所看之处,是一位身着华丽的达官贵人,那人生得相貌堂堂,一身筋骨和体格,一瞧便是身怀绝技的人。那人正沉迷浣纱的琴音不能自拔。高渐离似乎嘴角藏着一丝得意。
这一首曲子震惊了全场,直到曲音在浣纱手指间骤停之后,众人还意犹未尽地沉浸之中。突然,听见一人拍手喝彩。众人循声望去:“是哪个混账东西,好没规矩。”
那说话的人,话音刚落,只见一只飞刀闪烁,直入咽喉。拍手的人,正是高渐离所注视的那位达官贵人。
那人身后尾随着一名贴身护卫。刚才那只飞刀,也是出自他的手。此人一站起来,众人立时低声虚叹:“是他。”
“南阳郡郡太守的儿子。”
那人伏在栏杆上,看着台中的浣纱,说道:“久闻浣纱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在下虽不才,却十分仰慕姑娘琴技,已令下人在寒舍中略备薄酒,姑娘若不嫌弃,就请赏光寒舍。”那人话语说完,也不待浣纱还有其它人说什么,就令下人抬轿上来,道:“来呀,请浣纱姑娘移驾府中。”
屠苏瞧着急了,正要站起来,连豆蔻二人都瞧不过去了,可是高渐离却止住了大家,说道:“稍安勿躁。我带你们来,你们只管看戏便是,其它的不要多事。”
三人瞧那高渐离正定自若,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也都放开了心,既然这位高大人都说了没事,那应该就没事。那高渐离右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那酒杯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琴台中的浣纱听到这一声,眼珠子稍稍偏了偏,然后任由那些下人将自己连同琴台,一起抬了去。
屠苏等人瞧着那浣纱被人抬走了之后,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然后看着高渐离:“先生,现在呢?”
高渐离仍镇定自若地说:“现在我们回府吧。”
三人瞧着高渐离一脸高兴的样子,顿时都傻了,天下哪有这样没心没肺的师父?可那立冬儿心中却在思索,她看着高渐离潇洒的背影,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三人跟随着他一块回府。
豆蔻好奇地问:“高叔叔,你为何不救浣纱?”
高渐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尔等放心,区区一个太守府,困不住她。”
三人吃惊,别说太守府,就是县令府,那重重守卫,密不透风,也让三人是望而却步。
当黎民时分,后院的一声鸡鸣,唤醒了这个古城新的一天。那些卖包子卖大饼的小商小贩,也都赶早起来做准备了。袅袅炊烟缓缓升起。
高府内,一声琴音跌宕起伏,在这个安静的黎民中缓缓飘荡起来。
屠苏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好奇地坐起来,瞧了瞧外边。
又是那浣纱姑娘,在亭子里弹琴。屠苏走了出来,伸着懒腰看着她,看来她昨天已经顺利回来了。没事就好。
这时,立冬儿与豆蔻也都打着哈欠起来了。高渐离突然出现在一旁,说道:“若要学琴,得下恒心,这琴棋书画不同其它,永远没有巅峰。你们若是想学,先从闻鸡起舞开始。每天鸡鸣之时,你们便得起来练琴。”
豆蔻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说道:“可是,高叔叔,现在是冬天呢。”
高渐离说道:“冬天,才是练琴的最好时机,冬季练一日,如同春夏秋各一天。”
豆蔻:“哦。”
高渐离说:“需要什么琴,与下人吩咐一声便是。书房内有琴谱,你们慢慢学吧,我且出去办点事。”
不等三人回答,高渐离已经消失在眼前。
“这都是什么文字啊?”豆蔻看着那些奇怪的琴谱,十分苦恼。立冬儿拿起一本空谷瞧了瞧,说道:“这是琴谱字体。这琴,分五种音符,宫商角徵羽,这五种音符,又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也对应着肺,肝,肾,心,脾,它又对应着,鼻、目、耳、舌、口。所谓五行者,五音者,天然孕育而成。这音律其中的奥秘,可当真是无穷无尽。”
屠苏:“呵呵,冬儿你好厉害。”
立冬儿说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勉强能看懂这琴谱,论琴技,可就不敢张扬了。”
豆蔻:“哼,我们现在就去练琴。”
三人令下人拿来了三把琴,三人在一处,摊开琴来。屠苏听着立冬儿的细心指教,渐渐学会了如何看那琴谱,却对着那琴谱一阵乱弹。
那立冬儿都觉得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