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包装班又来了一批新招职工报到了,其中一位南海认识,是公司对面开杂货店的卖香烟的那位,车间主任正为她填档:我叫晓玲,家住晓家村……“自我介绍完毕,抬起头冲着南海笑了笑,南海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来了?怎么有时间来干这个?”
“杂货店也不好干,挣不了几个钱,操心费力的,不如跟着厂子干点算了,所以就关了,来报到了。”晓玲解释完,拉着南海来到没人的地方,悄声说:“南海,我对你很了解,所以想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哪儿的?”南海问。
“我们村的,我五叔家的妹妹,很老实,很能干的。”晓玲解释着。
南海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女孩了,心里空落落的,身边很想有个伴,在高兴是时候分享他的喜悦,在悲伤是时候分担他的痛苦,又加上单位效益下滑,前途渺茫,每月一百八十元能顶啥用,这样下去连个对象都难找了……”南海想着,赶紧答应:“行!”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看看?”晓玲说着看着南海。
“明天吧,我明天不上班。”南海回答的很干脆。
“明天早上九点在公司门口等我啊?”晓玲说着,去上班了。
“嗯!”南海答应了,回了岗位。
下班后,南海回到宿舍,和夏明辉商量起来:“小夏,你觉着说个晓家村的对象怎么样?”
“很好阿,以后就没有谁再敢欺负你了,有靠山了!”夏明辉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了,大概这一问话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果然,夏明辉开始絮叨了,“当时我追小李费了多大劲啊,就是没到手,而今你不用费力,就有人提亲,真羡慕。“
次日一早,南海来到公司门口,等待着晓玲的出现,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对面晓玲在向他招手,南海会意,匆匆走了过去:“走,去我家!”晓玲说着,头前带路,领着南海左转右拐,来到一家住户,开门进去了,让南海进屋落座后,晓玲出去了,不一会儿,晓玲领着一位姑娘来了,只见她个子不高,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浑身上下穿的很朴素,两只小辫垂在肩头,见了南海问:“来了?没上班啊?”
“嗯,没有。”南海回答着,心里怦怦直跳,觉得眼前这位似乎在哪儿见过,南海冥思苦想着,可就是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南海确定,对这个女孩,南海有一种急于了解的**。
相看之后,南海走出晓玲家门,晓玲跟着出来了,问:“怎么样?”
“行倒是行,就是矮了点。”南海说。
“什么高矮的,会过日子就行啊,说句不好听的,你不也不高嘛?”晓玲说着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不过,我家可没有彩礼钱啊”南海支吾着。
“我们城里不要彩礼!”晓玲解释着,坚定的说。
“那好吧,我同意。”南海自作主张地应下来这门亲事,这就是后来的妻子晓梅。
次日下午,晓梅在公司门口等他,等他下班后去家中吃饭,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啊,南海看了一种满目苍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低矮的三间土屋,没有院墙,前面是几间新盖的房子占据了几乎整个院子,只留下了不足两米宽的空地。西南角用煤渣垒成一个厕所,厕所北面是石块和煤渣垒成的厨房,,厨房外一眼压井。
“这是南海。”晓梅指着南海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说。
“这位是我娘。”晓梅向南海解释。
南海打量了一下佝偻着身子正在擀面烙饼的老太太,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南海和晓梅的这顿饭,让南海觉得很不是滋味,觉得晓梅是和自己一样的命苦的人!
此后,每天下午晓梅都会在公司门口等他,等南海下班后到她家吃饭,吃完了饭去马路上遛遛,或者去商场转转,多次接触之后,两人渐渐进入了状态,相互依恋,卿卿我我,于是决定订婚。
南海与晓梅的订婚仪式是在晓梅姐姐晓蓉家进行的,这一天,晓玲、晓蓉、晓梅及南海去商场买东西,途径李梅理发店,见李梅关了门,树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而后坐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看着南海,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很是可怜,但南海没有理会,径直去了商场,买了些床单被褥,给晓梅买了两身衣服,和鞋袜,等等共花了一千块钱,然后在晓蓉家吃了所谓常来常往的面条,这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南海领着晓梅回到老家,父母看了,直摇头,都不太满意,但这是儿子的事,两位老人不便多说。南萍看了赶紧回了家,找她的婶婆跑回娘家,叫来了侄女,南萍又赶回娘家,把南海叫过去相看,看着这位俊俏丰满的高个子女孩,南海有些心动,但念及和晓梅已经订婚,不能出尔反尔,所以就没答应,这位女孩坐卧不宁,多次走过来,展示着自己的身姿,可南海就是视为不见,无动于衷。
鉴于南海态度坚决,南凤昌夫妇不再干预,就将家中圈养的四头肥猪卖了,换回四千元,拿出一千五让南海母亲送给了南河家,当时南河之妻张水玲正在烙煎饼,接过钱来,眉开眼笑,让婆婆坐,这是“张水高事件”之后第一次看到儿媳的笑脸,婆婆很激动,匆匆告别回家了。
南海在家讨要麸皮款,没有上交,而是用这些钱准备结婚了。
结婚之前,南凤昌到集上找人查了个好日子,叫南湖去晓梅家送去,史学陪着南湖南海兄弟喝酒,这兄弟两人都喝醉了,南海领着弟弟南湖去宿舍住下来。
登记那天,南海和晓梅在防疫站做了婚检,抽血化验等待结果,只等到日落西山,化验结果才出来,医生问南海:“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南海坚定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对晓梅说:“你过来一下!”
“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大夫盯着满脸通红的晓梅。
“不知道啊。”晓梅惴惴的回答:“怎么了?”
“你就从来没体检过?”大夫依然盯着问。
“没!——有!——”晓梅吞吞吐吐。
“实话告诉你吧,你有乙肝,是大三阳,按规定是不能结婚的,至少不能要孩子……”大夫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晓梅已经泣不成声了,拿着化验单向外跑,南海一看急忙追了出去,左转右转晓梅不见了,南海着急了,跑回防疫站找大夫问个究竟。
“她有病你不知道?”大夫问。
“什么病?”南海焦灼地问。
“乙肝大三阳!”大夫答道。
南海思想崩溃了,瘫软在地上。
“他得的这种病不适合生育,奥对了,你赶紧注射疫苗吧,打加强疫苗!”,大夫说完,去拿药了,不一会儿,拿来了两支乙肝疫苗,为南海注射。
约莫过了半小时,就见史学骑着摩托车带着晓梅来了,史学拿着化验单找那位化验科科长,他俩老相识,说明来意,那位科长对南海解释道:“其实这种病也不是多么可怕,只要注意,也不会传染……”最终在史学的帮助下,他们拿到了登记婚检手续,次日去民政局拿证了。
晓梅领着南海回到家,晓蓉、晓雨纷纷来劝道:“这种病注意保养,可能几十年不发作……”晓雨一一列举本村很多这种患者,得病多年照样上班……南海没说什么。闷闷不乐回到宿舍,这一夜,南海失眠了,与晓梅朝夕相处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
“怪不得从来不让亲吻,不让…………”南海一直以为晓梅是一个世界上最正派的女孩!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