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啼笑姻缘 误入局醉眼迷离(1)

作者 : 清凌音

含笑喝醉了。她原来根本不饮酒,闻香必醉。因为这个,她遭遇了人生一个最大的挫败,所以她开始喝酒,疯狂地喝酒,喝各种各样的酒,玩命地喝酒。开始的那一年,她基本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醒了喝喝了醒,周而复始,而且倒在哪儿就睡在哪儿,幸好是在这个小院子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的酒量真的练出来了。后来,光喝酒还不算,她又变态地迷上了在酒里加各种意想不到的蒙汗药。现在她的酒量那不是一般的好,可是今天她却喝醉了。

她的梨花白,准确地说是那瓶加了神仙醉的梨花白,那瓶一杯就放倒君子游的梨花白,让她当凉开水一样咕噜噜喝个底朝天。不过,她没有倒下,她这久经考验的身体百毒不侵,这点东西还根本迷不倒她,可是却还是让她醉了。她精神亢奋地睡不着,半夜三更在院子里跟她的小宝贝们开会。

“统统给我站好了,不许乱跑,不许睡觉,不许乱叫。”含笑晃悠悠地指着院中的一鸟一猪一蛇大声训话。

“小金,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站好,立正!”含笑指着小金喝斥。小金委屈地盘在那里,努力把蛇头高高昂起,可是叫它站立真是不可能任务啊。

“站没站相,到哪儿就软绵绵地趴着,怎么跟他一个德行,没长骨头啊?”含笑仿佛看见了那个永远少跟骨头的君家大少,真是的。她摆摆头说:“走开,别在我眼前晃。”她努力不懈地指点着小金完美的站姿。

小金努力了半天终于有点成就,头终于比之前昂得高点了。可是它的主人没看到,因为她又想到了另一个话题。它吧嗒一下马上瘫下来了,还是卧着比较舒服。

“说,他给你吃了什么**药?叫你当门神,你倒好,最大的贼来了,居然看都不看,听之任之,让贼登堂入室公然行窃,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小金乖巧地也不分辩,实际上它也分辩不了啊,主人不也是听之任之么?只许你放火,不许小金点灯啊?

“下次他再来,你就咬他,狠狠地咬他。听到没有!”含笑下了命令了,小金使劲地点点头,好困啊,它最喜欢点头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打瞌睡啊。含笑满意地笑了,她仿佛看见那人来了,她关门放蛇的壮观场面,保管叫他有来没回!

她一坐在地上,笑着扭过头,正好跟那头猪大眼瞪小眼。

“香香,你怎么光吃饭不长肉?养了快一年了,还是那么小,小白都快比你壮了。从现在开始,努力吃饭,养得肥肥胖胖的,不然我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香香猪急得满地打转,哼哼地叫着。不是我的错啊,我本来是根正苗红的大肥猪,是你成天喂我吃药,是你让我停止发育,是你让我遍体生香,还我本来面目!我要做我的大肥猪!哎,话说回来,做了大肥猪,还不是一样要被人吃。现在这样身段苗条,似乎也挺不错的。香香猪在花丛下徘徊啊徘徊,纠结啊纠结。大肥猪,小香猪,大肥猪,小香猪,它无聊地用蹄子在地上画圈圈。

含笑才不管它,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那个自始至终一直闭目养神的小乌鸦身上了。

“小白,你怎么老打瞌睡?这么美的夜晚,你怎么都不唱歌呢?”含笑扯着乌鸦的毛问。

小白抖抖翅膀,一脸不耐,拜托,现在是晚上,正是睡美容觉的好时候。再说了,不是你不要我开口的么?而且我的特长不是唱歌好不好,我一开口歌唱,就有人要骂娘了。

“来,唱个歌听听。”含笑模着小白的头哄着它。

小白一扭头,很有性格地拒绝唱歌。

“快唱!”含笑恶狠狠地揪着小白的羽毛,小白很识相地马上开口:“哇哇……”

隔壁马上有人大骂:“半夜哭丧啊,叫什么叫!晦气!”

小白可怜兮兮地低头思过,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含笑忽然哭了,三个小家伙都吓着了,手足无措地盯着她。

“唔唔,我们好可怜,小金,我就知道,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大怪物,一身是毒。谁都不敢靠近我们。我们以后相依为命了。”

小金游过去,妖娆地盘在她的手臂上。它其实也是一条不错的金手环呀。它为自己找到新的定位暗暗得意。

香香猪终于决定了要保持现状,所以它跑到含笑跟前,讨好地拉着她的衣角撒娇,平时它一做出这个动作,含笑就会温柔地抱起它。可是今天含笑一点也不领情,她拎着香香的耳朵嫌弃地说:“什么味道?香得熏死人,俗不可耐!”

她倒提起小猪嫌恶地审问着:“是不是偷着跑去花街柳巷寻花问柳啦?没事惹得一身臊,快洗洗。”

香香猪心里那个冤哪,不是说窦娥蒙冤六月飞雪,现在天上怎么还不飞雪呢?我的冤屈何处诉啊?这一身香味可是你亲自调配的,清幽如兰,淡雅似菊,你可以说我身材不够好,但是绝对不能怀疑我的品味。怀疑我的品味就是怀疑你自己的品味!你可以说我丑,可以说我呆,但是绝对不可以小看我的品味!小猪拼命蹬着腿严重抗议。

含笑哪里知道小猪的想法,她左顾右盼,终于看到门前的大鱼缸,狠狠地把小猪扔进去了。小猪刚想抬起头,又被她按下去。含笑抓起一个大扫把就往它身上刷,一边洗一边说:“洗刷刷,洗刷刷,嘿嘿!”

小猪被她折腾得撕心裂肺地叫了大半夜,声音凄惨。

小金和小白居然能安然入定。果然是高人!唉,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人霜啊。叹一声人情冷暖哪!

“不年不节的,半夜杀什么猪呀?”丁香紫苏都被吵醒了,纳闷地问。她们披着衣服过来查看,却看见小姐正在残暴地虐待可怜的香香。

“住手!”她们只敢喊喊,不敢靠近,虽然是夜里,可是那眼冒绿光缠在小姐手上的东西,她们绝不会认错。那是小金啊,号称七步倒的小金啊,从没人被它吵了过后会走过七步的。香香,你自求多福,节哀顺便!

小白很乖巧地躲在门口闭目养神,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它在祈祷。

终于含笑满意地放下了小猪,被虐得奄奄一息的小猪飞一般躲到花丛中养伤,生死关头,它的速度得到了空前的爆发。

含笑四下张望,轻声呼唤:“小白!小白!”

小白识相地迅速飞到她的掌心,用小嘴轻轻啄着她的手,想来讨好和安慰主人。可是含笑冷不防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手足无措地小白直翻白眼。

虽然我是他抓来的,可是也不用这样对我呀。怎么你也这么对待我呀!

含笑对着小白说:“你也别得意,你就是一只乌鸦,飞上了梧桐树也变不成凤凰。”

是的是的,我是乌鸦!小白狠狠地点点头,可是哎呀,脖子掐得太紧,动弹不得呀。

含笑的脸色稍霁,继续念叨:“知道人家怎么骂你吗?乌鸦嘴,全天下最臭的嘴巴就是你!”

小白狠狠啄了一下含笑,我的嘴巴才不臭,我天天有漱口!我天天用你喝剩的茶水漱口。

“其实你不知道,他才是天下第一乌鸦嘴!”一脸哀怨的含笑总结了一句,马屁精小白马上扇着翅膀表示非常赞同。

受到了鼓励的含笑抚模着小白的头说:“他就是天下第一号的乌鸦嘴。碰上他,我就总是倒霉。”

今晚月色正好,正适合忆古思今缅怀往事。含笑开始对着小白小金还有在鱼缸边苟延残喘的香香讲她的辛酸血泪史。丁香和紫苏实在太好奇君公子和含笑之间到底有何纠葛,早就想问了,看来今天要揭开谜底了,两人觉也不睡了,兴致盎然地抱膝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他。他自己乱吃药材中了毒,是我好心救了他一命,他不但不知恩图报,还骂我故意报复他。后来他自己不小心掉到池塘里,也是我好心救了他,他居然还骂我非礼他。你说我冤不冤哪。”

“冤!冤!天下第一冤!”丁香忙不停地表示认同,然后她两眼放光地凑过来,“小姐,你怎么非礼他了?”这才是重点啊,前面抛了半天的砖,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

“我口对口给他渡了口气。”含笑打了个酒嗝说。

“哦——”丁香点头表示明白,不就是渡了口气么。

刚睡醒的脑袋不太好使,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她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你……你你亲了君公子!”

“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你们的初吻!”紫苏一样善于发现事情表面下的真相,一语中的。思言的脸红了。

“哇,好甜蜜!”丁香一脸艳羡神往。

“不对不对,他嘴巴里一股臭鸡蛋味。臭死了,呸呸——”如今想来,思言也忍不住不停地吐口水。

“啊,君公子小时候有口臭?”紫苏不敢相信地问。

“他没有口臭,是因为吃了药。他身上很香的,跟香香一样香,”含笑歪着头想了想说。她眼神涣散,昨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那个一身锦衣的小男孩,如天上的善财童子,美得不可方物。微笑的绝美,生气时的娇嗔在、盛怒时的气急败坏、挫败时的无可奈何,那么深刻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无论何时何地想起都像是今日才发生一样鲜明生动。

“是你喂的药吧。”紫苏忽然有个大胆的设想。

“你怎么知道的?”含笑瞪大眼睛问。丁香也是一脸惊奇,莫非她今天半仙上身?

紫苏莞尔一笑,原来真被猜中了。怪不得君公子见她像见了仇人一样。

含笑随意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口对口过了点气给他吗?我还没嫌他嘴臭,他居然敢诅咒我扫把星转世!就他肯定是背地里跟我下了咒的,不然那以后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现在丁香紫苏,还有小金小白和香香都知道了含笑的辛酸过往,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含笑从五岁起到十五岁前都住在上宁外婆家。外婆家世代行医,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而君公子,据说是当地首富君隐的私生子。

说到这儿,含笑使劲感叹了一声,君公子真是强人,到哪儿都是首富!丁香紫苏也有同感。

君老爷是个传奇,昨日名不见经传,仿佛一夜之间青云直起,不到几年就成为上宁首富,创下了庞大的家业。只是君老爷虽然财运亨通,可是多年膝下无子,直到四十多岁时,本以为今生无望,谁知昔日的情人竟然拉着个十岁的男孩子找上门来,君老爷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私生子,喜出望外。所以对这么块心肝宝贝金疙瘩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君老爷对儿子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十足的二十四孝父。君老爷眉一皱,上宁都要抖三抖;君家少爷眉一皱,君家上下不停抖。在君家,那是老爷当家,少爷做主!全城人都知道。

君公子来了,含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真是见了鬼了,自从遇见他,她就没一件顺心事。拜君公子的乌鸦嘴所赐,在含笑十岁那年,她就成了全上宁闻名的扫把星,人称“小扫把”。知名度那也是相当的高啊。从那以后含笑出门就没有顺遂过。坐车出门马车失控,撞翻了一路的小摊小贩;坐轿子出门,轿夫突然脚软,把她颠出轿子不说,还压伤了无辜的路人;走路上街吧,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是差点被撞出人命!上酒楼吃个饭,被上菜的小二失手将汤淋了一身,失手丢出的筷子差点戳瞎了旁边食客的眼睛。上街买个东西,凡是被她看上了的,或者模过了的,眨眼间就不翼而飞,不想被当小偷看只好买单,却发现被人顺手牵羊模走了钱袋没钱付账。如此种种,令人叹为观止。含笑是日防夜防,千防万防,防不胜防。“小扫把”的威名由此可见一二。最气人的是,每次出丑,都被那厮当好戏看。无数次怀疑都是那家伙搞的鬼,可是无奈怎么也抓不到把柄,气死人了。

被“盛名”所累,含笑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出门。可是即使是呆在家里,也是祸事不断啊。早上洗脸,水盆漏了;正要吃饭,碗才一拿起就碎了;想梳妆时,胭脂干了;难得做回女红,总是在快收工时功亏一篑。唯一值得庆幸的,在她医治病人的时候,霉运暂时走开,估计是他说漏了。不过,托他的福,方圆百里的人家,没人敢要她看诊,她只有在医馆打杂干看的份,盛名所累啊!不然以她不死药王白胜衣唯一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早就扬名立万了。真是有愧师门啊!

哎,总觉得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找不到。不是没怀疑过身边的人,可是跟在身边的都是家养的婢子奴才,忠诚不容质疑。所以含笑便无数次咒他这个不得好死的“乌鸦嘴”。君公子的花名由此得来。

万幸啊,每次出事都有君公子在旁,最后关头他都在含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大发善心为她的过失买了单,然后以一副恩人的模样在她身边耀武扬威,直恨得含笑咬牙切齿。不过,算他有担当。要是再破财,含笑真想撞墙,她可没钱赔。有了财神爷的关照,这么多年,虽然含笑这个扫把星很不吉利,可是那些群众还是很欢迎她的,每次见了她都热情地叫着“欢迎光临”、“下次再来”、“有空常来”之类的,因为都知道为她买单的人超有钱超大方!他们的损失是暂时的,东西烂了,马上有人免费为他们以旧换新,实在是天上掉馅饼啊!最可气的是,有些人居然动起了歪脑筋,借机生财,故意去撞含笑,然后很巧地受了点伤,看上去好严重,然后很识趣地也不为难她,一瘸一拐地直

接找君大少收账去了,收到钱后马上活蹦乱跳了。含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承蒙看得起,却之不恭啊,难得有人这么配合!而这更让含笑相信:那厮有鬼!

含笑的故事让丁香紫苏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二人仇恨竟如此之深哪。小白越听越觉得汗毛立正细胞跳舞,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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