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水面开始下降。随着水体的迅速流失,气压猛然减小。我的胸腔一时鼓胀得像是要裂开。好疼啊!视野的昏黑并没有消退,双腿一软,我跪卧在凉水里。身体一阵热一阵凉,呼吸还是那么困难。
好累……
我甩着像海绵一样的四肢,向浴室门切开的洞口爬。然而替你比我预想的还要不耐,我翻个身就从洗漱台上滚下去,砸出好大一朵水花。好累,累得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吧。我躺在没过鼻梢的凉水里,就,这样吧。
“伊夙!!!!!——”
好一声雷霆巨喝,浴室环响。我皱眉挣扎着支起上身,掏了掏近乎失聪的耳朵。伊大刃子,你叫小声点不行啊!
伊刃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单手捞起我。
寒冷的手掌抚在额上,漠跪在我身边,说:“发烧了!夙,我送你去医院。”
“滚开!死痞子!”伊刃拨开锦上漠的手,抱着我起身。“我们走。”
锦上漠脸阴冷得可怕。他抄手按住我的肩头,轻捏。“把我的女人留下,你可以滚!”
伊刃棱角分明的面庞戾气迸发。“伊夙是我的!”
伊刃这蜗说话慢半拍“妹妹。”我哭,他不行一次说完吗?被唬到了。--b
漠的两颗虎牙现在嘴角。“对,伊夙是你妹。但——她是我的女人!”
伊刃的目光暗了暗,旋即又放射出灼热的光。“锦上漠!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小夙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高一女生,不是你的女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会让她因为你这个痞子,断送了一生的幸福。你能给她什么?!是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被绑架还是随时准备着与人厮杀?!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凭什么和她在一起!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
“小夙,是我妹妹,我会守护她!痞子,不想死的没给我让开!”
这,真的是伊刃本人吗?他刚才竟然说……
我虚弱地笑着在他胸口上轻捶了一拳。“哈哈,没想到像哥你这种铁石心肠,没心没肺,重色轻妹的人也会说出‘她是我的妹妹,我会守护她’这样的话啊。”看到他铁青的脸,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手也只好尴尬地收回。
漠说的没错,我和哥哥的关系一直不好。即便是现在,他替我出头。
我扑腾扑腾两下,从伊刃怀里挣落到地上。
“你们先出去,让我换套衣服。”
“夙,你来时的衣服,我让人洗好了,就在衣柜里。”
我在地上趴一会儿,恢复了少许体力。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又蜷缩回那个被窝。
漠之所以要拉我落草,是因为现在很明显,白藏组已经将我列为必须清除的敌人之一。四合叔给我普及过一些黑帮知识。白藏的前身是“夜狼”,第一任大哥白木裂,从年轻起就是个狠角色。风流事也不少,儿子孙子多得无法统计。只不过都从小接受各种黑道训练,全家族实行淘汰制。最后只剩下最小的儿子,白鸣,也最受老家伙器重。可是,白鸣在一次帮派械斗中中冷枪去世。而白木裂也在十年前的一次帮间袭击中去世,他领养的儿子白镇接手了夜狼。三年前又由白木裂的孙子,白鸣的大儿子继位,并改名白藏。四合叔在最后告诉我,这是一个变态的家族!
变态,是什么样的家族会被称之为变态呢?
而现在,我间接杀死了白藏组的二当家即白啸的养叔,白啸不会放过我。作为历史最久,势力最大的龙头老大白藏,目前有实力与它对抗的,只有略次于它的锦上组和拥有杀手榜前百杀手和最庞大信息网的杀手组织“束怨”。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就必须加入锦上组。
但是…….
我答应过安德莉亚的,
我答应过,
绝不,参加黑社会。
睡醒时,莫名其妙就被告知高烧39℃,不得不在漠宅待到退烧。
搞虾米啊!我只不过是泡了一会儿水,没这么严重吧?!
我的抗议被那个私人医生一句话就顶了回来。“伊夙小姐,体温计是不会说谎的。”
“你还敢顶嘴!本小姐要换了你!”我撒泼耍赖般冲床边的李朗吼,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瓷瓶就砸了出去。
本小姐打五岁起习武,功夫了得,身体强健,怎么可能会生病?!
李朗深呼出一口气,鼓了鼓嘴。“伊夙小姐,每次生病你都不承认,还发脾气,这样真的对身体不好哦。”
“你!”我本想捧起床头灯砸李朗,发现左手背上扎着一根针,针尾连着根细细的塑料管,竟在打点滴。一个手吧,还真捧不动某漠的复古瓷灯。
漠默默地又递了一个瓷瓶到我的右手。拉开柜子,里面是一套精装宋代官窑青花瓷瓶,正好少了俩。这意思是,砸吧,砸完我这还省四个可以给你砸。
我一吝啬,没舍得砸,钻回被窝装睡。
伊刃则在李朗出门时,歹毒地交待:“看她会耍脾气就知道烧得不低了,该扎的针不用少。”
“夙,要想早点离开这,好好养病。”
我睁开眼,只见到漠转身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他会知道……
他白色的衣角拂过深褐色的古式转椅,我莫明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