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却只依稀记得一个朦胧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年,酒红色的长发微卷,披散在肩上。天气晴朗得像手里的大号棒棒糖一样甜。他牵着我的手,在一片绿草地上走。也许刚下过小雨,草地里还挂着几颗水珠。我舌忝一口糖,轻扯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脆生生地喊了声什么。他停下脚步,低头对我和煦地笑。有阳光从他额上的发梢跌落下来,摔在我的脸上,丝丝的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伊夙。”
我皱皱眉,勉强抬起头,含含糊糊地应着:“恩,哥,我也已经起床了,你先走吧。”拉拉被子,手,是束缚的疼。不经意的抬眼,看见……
我一颤,惊骇地发现自己被绑在一片立起的铁板上,动弹不得。
我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一盏昏黄昏黄的灯吊在头顶上。周围的大汉端着枪,倒退了一步。我有这么吓人吗?
白啸突然一脚踹在我身后的铁板上。齿轮转动,铁板被平置。他弯下腰,一块碧绿色奇形怪状的玛瑙从他项间露出来,有点眼熟的样子。他双手钳着我的肩,猛烈摇晃。“你刚才叫我什么?!说啊!说啊!!!”
脊背狠狠撞击铁板,疼痛令我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啊!!!!!——”又是一声尖叫,白啸毫无预兆地松开我,抱着头倒在地上。
我第一次见到,有一个男人可以哭得如此凄惨,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他似乎在与某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抗争,面容扭曲到狰狞。又是打滚,又是撞墙。口里絮絮地哭喊:“藏……藏……”
他是疯子?他疯了?!疯了?!!
现场乱成一团,火药冲上前抱住白啸,又有几个壮汉扑过来帮忙困住他。火药大喊:“医生!医生呢?!快给少爷上药!!!”
白啸拼命挣扎,拜托桎梏后,又抓住了我的衣领。那颗碧绿的玛瑙石,系在一条细细的红绳上,剧烈地跳动,仿佛随时会滚落下来。
直到一个白大褂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昏睡过去。
“都是你!!!”火药怒气冲冲地跑向我。只要一颗枪子,我就可以和后背的剧痛说再见了,同时,也告别了这个虚伪的世界。
“呜~~~~~”
奇怪的笛声响起,螺旋桨轰鸣。起码有十架直升机在房顶盘旋。“这里是雇佣军YS1420,老子不想多说。要么放开人质滚蛋,要么老子把你们全都炸上天!!!”
呃……这……还真是,不寻常⊙﹏⊙b。老大,您喊话也太拽了吧?!!
一段牛681逼的喊话后,几乎同时三颗烟雾弹扔了进来。“砰砰砰”一阵乱枪扫射。别说白藏组的根本没时间做选择,连我都被他突然地举动吓傻。
哎呀!喂喂喂!你们TNND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谁TM雇的你们啊!你们乱开枪就不怕打中老娘啊!
烟雾里,红色的激光扫来扫去。杂乱无章的枪声,凌乱的脚步,拨乱我大脑理智的弦。混蛋!你们就不能在开枪之前,先救我出去啊!!!
我尖叫着企图逃跑以躲避流弹,无奈被白藏组的混蛋捆成了麻花,动弹不得啊!!!呜~!这是什么雇佣军,什么破营救计划啊!比刚才被绑还吓人啊!!!妈妈大人,救,救,救命啊!!!!!!
“小夙!”
是伊刃的声音!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伊刃模索着用刀割断绳索,把我打横扛在肩上,几个垫脚,从窗户跃了出去。没想到伊刃弹跳能力这么强大,扛着个人也能轻松翻过一米多高的墙。
“任务结束,兄弟们撤!”
在直升飞机上,一个带着面罩,貌似是雇佣军头头的男人对着对讲机喊。现在听来,竟然带着浓浓的香港腔。该不会是……昨天那拨人吧?!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挣月兑了伊刃,扑过去就是一拳。
“你们怎么救的人?!刚才多危险,你们拿枪乱扫,就不怕打中我啊?!!!混蛋!!!”
“妞,打不死你,照天花板开的枪。”他反手抓紧我的拳,硬是推了回来。
飞机在医院天台降落,放下我和伊刃后,飞向远方。从喊话到救人,只用了半小时不到。这种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说实话,我很是欣赏。这比警察们派所谓的谈判专家啰啰嗦嗦唧唧歪歪一大通,结果还是不能保证人质安全要来的迅速有效得多。
伊刃强行拖着我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后背的棍伤较为严重外,其余只是点皮肉伤,不碍事。
护士给我上完药退出病房,伊刃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疼吗?”伊刃坐在我身旁,轻轻抚模我臂上的淤青。
我愧疚地低下头,犹豫了许久,也只是弱弱地问:“哥哥胃好受点了?”
沉默,又是沉默。
这,就是我和伊刃的关系,薄凉,如冰。
“我……没有去找锦上漠……”忽记起,我的包被白啸抢走,里面还有……我顾不得许多,只想冲回去,回去。
伊刃,拦着我。
“哥,我的包,我的包还在……”
伊刃面无表情地把手提包丢给我。我接在手里,上上下下翻找,却,没有再看到了……
“是在,找这个吗?”
我抬起头,伊刃手里握着的可不是银矢!
我夺过来,攥在手里不断摩沙,伊刃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模到一块不平的凹陷,竟是一行小字:
“离开吧,因为,我爱你,漠”
如果,如果能早点看到这行字……
原来,在送我银矢的时候,不,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分开了吗?一切都只是铺垫,就只为了和我说再见。在漠宅的最后一天,是他和我开的,最后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