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17日。星期日。
将该做的事做完了,心里坦然了许多;但突然又空落了许多,周五收到了雪梦的信,温暖了我好几天。而我不知道她在他乡还好吗,心中又生出许多牵挂的情愫,便去想到图书馆给我的雪梦写一封回信。
她说这一段时间她很矛盾,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我们之间这段漫长的感情,她说既难割舍又难以等待与遥远的拥有。这一星期以来,我也陷入一种复杂的情感之中——距离,让军人的爱情如此的艰难与遥远?!
亲爱的读者,到现在我还没有完整地交待过我与雪梦的那段恋情,当我行文至此时,我再不交待一下,那我真是该死了。
那段恋情,有幸福有辛酸,有快乐有苦涩。
那年初冬,年少的我,喜欢上了诗和一个叫“雪梦”的女孩。
阿剑,听说你那首“青春的喝彩”又落选了,雪梦轻轻地问我。
我无言,目光只是忧郁地探向云海相吻的一派白茫茫处。雪中的海空旷寂寞而寒意浓浓。
天涯是否有歌有梦有诗有岁月的风铃与希望。
雪梦,以后我真的不想写诗了,因为诗已使我走向忧郁的孤独。我的话说得很恳切。
我觉得你说这话是在自欺欺人!她有些针锋相对,目光咄咄逼人,不容我做别的选择,只有唯一的选择,那种选择就是往前冲,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不管遇到什么风霜雨阻。
我的心一颤,思绪倏地被雪的寒意凝固成一种惭愧的无地自容。
阿剑,其实失败人人都有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后不敢面对。
雪梦,你不要劝我好了,我很愚蠢的,我是不会到达彼岸的。我垂头丧气地说。
愚蠢也罢,路长也罢,其实蜗牛有时也能爬上金字塔的。她说得很从容,悠悠地向前走着。那时我们在海边的沙滩上。下着飘飘的雪。
雪花飞舞着,但一帘帘的幻觉却朦胧了我的双眼;我努力在那种朦胧中寻找一种新的力量和勇气。
阿剑,你最近不是写了很多诗吗?她走近我问道,眼中蓄满无限温柔与热盼。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勇气寄出去。
为什么,其实有时我们只须尝试,并不一定要获得成功;有很多成功都是在不断的尝试中实现的。她说得意味深长。一阵海风袭来,她长长的零乱的发稍微微拍打在我的脸上,只是轻轻的,但是在我的必里却又掀起那样大的波澜壮阔,卷起千重浪般的疼痛与激昂。
后来,我们慢慢地走,走在海滨银白色的世界里。
飞花溅玉的飘雪在我记忆深处只成为一种背影了,但已成为一块我生命中的碑。无需碑文的碑。海和雪后的海的世界成为了我一生的永不磨逝的确记忆。
岁月匆匆,回忆起在部队新闻中心工作的那段时光,曾多少次将稿子一篇篇地寄出去,但又都一篇篇地石沉大海。又有多少次在梦中总是飘落起那纷纷扬扬的雪和脸颊被发稍抽打的疼痛。如今,我写每篇文章,眼前总是飘落起那飘飘扬扬的雪——摩擦出一种力量与信心的火花。
昨天,我收到了她给我写来的信。她说应将那关于“雪梦”的长诗写成断章——生活是破碎的,破碎的让人在遥远的未来无法未来。她说写信时她流泪了,她说她将我那篇落选的“青春的喝彩”的底稿永远珍藏。信中还夹寄了一张相片——在雪天,飘着长发。她说她是最后一次留着长发为我照的一张相片——任凭音乐般的雪花,沿着她的面颊一片片滑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