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静的手机关了,可这场牌并没有在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寿终正寝。四点多的时候,打牌的刚刚和看牌的海英打起来了,几桌牌自然都散了。
林静目睹了刚刚飞起一脚把海英踹倒在地,然后面目狰狞地对她拳打脚踢,就像功夫片里仇人相见似的,仿佛要置她于死地才解恨。她无法理解这样的夫妻,对他们间的感情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晚上,正好惠玲打来了电话,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并通知她参加下星期六在江城的初中同学会。
林静说了她哥哥和嫂子打架的事,惠玲说:“我管不了他们!他们也不要我管!打架对于他们是家常便饭,今天打了明天就好了,反正我这个嫂子是打不跑的,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星期六的同学聚会你一定要参加呀,好几次你都没去,这次非去不可,好多同学都提到你呢!干脆你星期五下班就直接坐车来我家吧,晚上我们还能说说话。”
林静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来,我就给你打电话!”
刚挂电话,明涛的电话就来了,开口就问:“跟谁打电话呢?打这么久?”
知道是惠玲通知林静参加同学聚会,他哈哈大笑:“初中同学还搞什么同学聚会?真好笑!我们大学同学聚会我都没去呢,初中同学聚会有什么好去的!下星期我妈要来,你正好回来,就说你没时间,去不了!”
林静不乐意了“:凭什么我的家都是你来当?你不参加聚会是你不愿去,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呢?我连参加同学聚会的权利都没有吗?”
“什么同学聚会呀?你没听人家说‘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我不准你去!听到没有,不准去!”
林静无比反感这个男人的自私和**,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涛以为她同意了,说:“你回来的时候带点钱过来。”
林静觉得奇怪,问:“你要钱干什么?”
明涛说:“你不知道,现在股票行情好得很,我的同事都在炒股,人家说街上卖小菜的都在炒股,而且都赚到了钱。在股市赚钱就像捡钱,他们都赚了!小李昨天一天就赚了三千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呢!”
林静一惊,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在炒股,还是你要炒股?”
“我当然在炒,只是资金太少,赚得不多!”明涛不无得意地说,“你带点钱过来,投入越多赚得就越多。”
“你真是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炒的人越多危机就越大!现在几乎是全民炒股,你这个时候进去绝对迟了!你赶紧跑出来吧!不然绝对会亏得很惨!”林静着急地说。
明涛不高兴了,说:“你怎么从来不说好话?见不得我好是吧?你给我点钱,到时候保证比你存银行赚得多!”
“我怎么不说好话?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听我的,到时候只怕哭都来不及!反正我也没钱!从买房到现在,你没给过我一分钱,我哪来的钱?”
“你怎么没钱?你每个月差不多一千块钱,哪里用得完?不想给就明说!”因为气愤,明涛开始质问林静。
“一千块钱蛮多?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给你,没靠你穿衣吃饭就算好的,你还指望我攒钱给你炒股!我要是像陈芳那样不上班,你怕是饭都不会给我吃!”
“不上班,我才不会要你!”明涛回答得很干脆。
“哦,原来你找我结婚就是给你当长工的呀?难怪你妈嫌我用钱多!看来你们娘俩是一条心,把我当你们家赚钱的机器!”林静说得有些伤感。
“把你当赚钱的机器?你一个月不就挣那么点钱吗?除了养活你自己,还能干什么”?明涛的语气中满是鄙夷。
“还能干什么?你儿子不是一直由我在养吗?你出过一分钱吗?你妈出过一分钱吗?”林静开始激动起来。
“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出钱?”
“她做女乃女乃的不带孙子,由外婆带,怎么就不该出钱?请个保姆都要花钱呢!人家肖娟的婆婆没退休不能带孙子,肖娟请个保姆,工资由她婆婆付!”
“谁说她不带?她不是来带了吗?而且下星期还来带!她那么大老远的跑来,你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明涛的语气柔软些了。
“我凭什么要说好听的?女乃女乃带孙子是天经地义的,我没听说过还要说好话的!倒是外婆带外孙,人家都说痛来痛去是外人,我妈带鹏鹏六年,也没听你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倒是凡有不好的习惯就都怪我们家!”林静开始数落起来。
“我怎么没说好话,我妈上次去你家也说了呀!”
“是,我知道,你妈不仅说了感谢的话,还给了钱。三百块呀,好多呀!你知不知道我一个同事的妈就是照顾她坐月子,女婿就给了丈母娘五千块!我妈不仅照顾我坐月子,还照顾你儿子六年,才值三百块,多么廉价的劳动力啊!全世界都说中国的人工最便宜,恐怕没有人知道中国最便宜的人工是为你们家服务的!这种事只有你妈才做得出来,用三百块就买了个心安理得,好像别人都没见过钱似的,打发叫花子呀!”林静说话有些尖刻了。
“哎,你这人讲不讲理呀?我妈给钱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唦,不过是表示感谢罢了,她要买什么心安理得?鹏鹏小的时候,她不是说过要把他留在老家帮你带吗?是你自己不愿意的,你现在还倒打一耙!”
“那是,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呀?你妈就是精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把鹏鹏放在老家,又怕我说她不带孩子,就故意说这样的话堵我是口!”林静的神情满是不屑。
“你凭良心说,她如果不想跟你带孩子,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心疼你!她自己都说过,如果我在港城,她根本就不会来!”
明涛理屈词穷,恨恨地说:“真是强词夺理!你为什么老针对我妈呀?六七十岁的老人,跟你带孩子,好都没落到!”
林静哼了一声“:跟我带孩子?你以为鹏鹏是我一个人的!怪不得你要我跟你妈说好话!我十月怀胎生了他,辛辛苦苦养了他六年,姓都不是我的。既然是我一个人的,他就该跟我姓,你把他送回来,看我一个人养不养得活他?我就不信,没有你妈鹏鹏就长不大!”
明涛又火山爆发了,吼道:“你有病啊!林静,我告诉你,你要这样的话,你会后悔的!”不等林静回答,他就把电话挂了。
林静气呼呼地上床,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找个人倾诉,可找谁呢?肖娟不行,惠玲也不行,这两个人只会劝她离婚!
一个人东想西想,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静就是这样,什么烦心事都烦不了她太久,人家说气得睡不着,在她这里古往今来都没出现过,她的瞌睡就是好,再气也能睡得着!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嘀嘀”声把她吵醒了,抓过手机一看,是娄志文发来的:我过几天就到了。我从上海给你带了点特产,你哪天有空,我给你送过去!
林静一看信息马上就清醒了。这几天,娄志文一直在跟她联系,打电话啊,发信息啊,天天询问她的身体情况。现在还说要给她送东西过来,那怎么行呢?
她马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谢谢你,不用了!你还是把特产带给你妈妈吧,我生病着几天,你天天发信息问候,我已经非常感谢了。真的谢谢你!
很快,娄志文的信息就回过来了:我经常去上海,这些东西我妈常吃。这次,我是专门给你带的。你不是生病了吗?我正好顺便去看看你。你要说谢就太见外了!
林静思忖半天,想说自己没空,马上就反驳自己:你又不是国务院总理,日理万机也轮不到你呀?干脆就说自己这个双休要回家!
主意一定,她发了信息:这个双休我要回家,真没时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啊!
娄志文:那星期五我给你送过来吧!正好你可以带回去给你儿子吃!
林静心想,带给我儿子吃?我睡着不烧爬起来烧啊!冒那个险值得吗?明涛还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呀。他要是知道东西是哪来的,那还不得醋意大发呀!
她赶紧发信息过去:你不是还没到江城吗?回来再说好吧?反正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娄志文回:好的!晚安!
林静是个单纯的人,尽管她奇怪于娄志文对自己的好,她也知道男人对女人的好都是有所图的,但她实在想不通娄志文图自己什么?一个未婚小伙子对一个已婚女人大献殷勤,这是小说里十七世纪英国上流社会的流行风气,落魄的未婚小伙子靠取悦有钱的贵夫人谋求庇护和前程。可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已婚女人,比他大五岁,孩子都六岁了;而娄志文年轻、单身、收入稳定。这明显的条件相差悬殊,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她给娄志文对自己好的唯一解释就是: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