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来,你站在这树下面,大哥给你采好吃的。”子潇说,唤了声还朦朦的若冰,跐溜一声就爬上了旁边的青槐树。这春天的槐树可是穷人的宝贝,那细女敕的枝芽不但能吃,而且镇子里的“万仙食”饭店还专门收购。如果枝芽又女敕又长,还能卖个好价钱,只可惜,这东西就是一大筐也没啥重量。而且很难采集,试想下一棵树上要把每个枝条上面抽出的枝芽采下来是多么的困难。
“陈大哥你要小心啊,枝条上有露水很滑的。”话音刚落,子潇就一脚打滑,吓了一跳,还好他身手矫健,一把抓住旁边的树干,但是还是后怕了,这树上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几米高呢。镇定,镇定,吁了口气,子潇继续采集着。还好自己农村长大,爬树掏鸟窝是常事,他边采着边对若冰说:“冰冰啊,今天我们不挖野菜了。就采集多些枝芽送去镇上卖吧。”
若冰还在想着子潇唱的歌,若有所思的应了声。子潇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暗自感叹,好单纯的姑娘,一首简单的歌就把她唱的失魂落魄,这要是在前世,搞不好还被人家姑娘骂神经病呢……
一直到中午,两个人赶死赶活终于采了一大筐的枝芽。“咕咕……”子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肚子闹革命了。早晨没吃呢,没办法,自己一个闲人,实在不好意思还占若冰家的粮食了。若冰看了一眼,低下头:“陈大哥,对不起啊,我真没用,不应该拖你来采青的,让你饿肚子了”子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傻冰冰,大哥不是说了吗?大哥是个全才,而且不担心别人会瞧不起,大哥不帮你干活怎么行,会累坏你的。现在可是三个人在吃饭呢”
子潇知道古代的穷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若冰家粗活虽然有方达在做,但是一个男人如果出门采集是会被人笑话的,在这文风泛滥的社会里面,穷人只有读书才会有机会出人头地,即使你做不了官,凭读书人的身份也不至于被人看轻被人欺负。
采完青槐枝芽,子潇又去挖了些野菜。两人抬着大框高高兴兴的回到若冰家。方达正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翻地,看见他们回来,他也小跑回来,抄起一个缺了一块的碗,就着院子里的水缸打起一大碗水,吧唧吧唧的喝了个底朝天。喝完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是个质朴的农家汉子,一身布衣,裤脚挽的老高,赤着满是泥土的大黑脚。黑黑的皮肤和略显空洞的眼神直接告诉了大家:我,是个农家汉子。子潇略微紧张的和他打了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子潇在他面前总有一种紧张,或许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缘故,又或者是方达不善言谈,认死理。
方达瞅了一眼子潇:“陈老弟,笔墨什么的用完了不?你既然是读书人就应该好好的读书用功啊,这些杂事我们来就行。我上次看你写的字跟私塾先生的是在是差远了啊,你得多练习啊。”方达虽然不是正宗的读书人,但是他和若冰都在私塾里面念过书,虽然那经义对这庄家汉子实在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最起码教会了他简单的做人道理,简单的算术,能看懂官家的文告。
子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诶,自己连笔墨这些东西都要这苦难的兄妹两人供应,更别提吃穿了,自己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方达为数不多的衣服里挑出来的。自己一定要混出个模样,凭自己一身才学,肯定能好好报答他们。
三个人说了会话,方达问清楚了昨天那面疙瘩确实是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子潇的手艺。他低头想了想,想说些什么。又抓不住话头,转过身大步又向地里走去。
子潇喝了碗水,啃了两个锅贴,和若冰打了声招呼,就背起了大框。他要去镇上把枝芽卖了。换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还得给自己补充些纸张等等。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若冰去做的,现在自己已经铁了心在这个社会好好生存,他可舍不得若冰再抛头露面了。
子潇踏上村子通往镇里的小道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抬头环顾了下这个村庄:三面都是不高的山包,像个手掌一样捧着这安静的村子,春天的气息在这体现的淋漓尽致,到处都是绿绿的,绿的扎眼,村子中间那条浅浅的小河正往前不遗余力的流淌着,几户农家屋子上头冒着炊烟,远处山包上到处是竹子和树木,也许是山不高的原因,竹子和树木都是矮矮的,一阵风吹过,竹子和树木互相摩擦着,想起一阵清幽而空灵的啸声……好美的村庄,子潇自从来到这还是第一次好好的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眼前的一切都如锡斯坦丁和透纳笔下那飘渺而又真实的油画。
村子离镇上很近,约莫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子潇操着一口这个世界人乍一听不太清楚的话,到处打听起“万仙食”饭店的地点,这名取的,也不怕惹恼了神仙,万仙食万仙食不成了万仙死?他摇了摇头,管他呢,这个可真跟自己没啥关系。
小半刻钟后,子潇已经站在万仙食饭店门口。由于还接近中午用餐的时间,门口人来人往,有急匆匆的庄稼汉,也有摇头晃脑的土财主,而最多的却是穿着文衫摇着折扇的读书人,原来这万仙食饭店还真是上能接待高官豪绅,下能接待庄家穷汉子。这生意做的是在是红火,整个镇子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子潇走到后门,这后门是专门运送厨房用品和食物材料的,也是饭店收购包括野菜野味等新鲜食材的地方,出门的时候若冰交代了直接在后门找店里的张二掌柜。他跨入院子,找了个忙碌着的小二哥问清了张二掌柜的所在,一会,子潇已经站在张二掌柜的面前,子潇说明了来意,因为怕交流不顺的原因,子潇声音比较大。张二掌柜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眉间一个鬼斧神工般得“川”字,留着小胡子,一件干净的长褂子裹着略微发福的身子。他听完子潇的话,本来板着的脸居然和善的笑吟吟的检查着枝芽。原来,子潇随口叫了他声张掌柜的,这在前世是很自然的,碰见个副总副主管啥的,只要正的不在,称呼里面不带副字正常的紧。但是这古代可不一样,张二掌柜听来也特别舒畅,这不拍我马屁表示我马上要做大掌柜吗?孺子可教也。
“你这框枝芽很新鲜,上午刚采的吧?店里要了,不是太多就不过秤了,给你300文钱吧。”
子潇心里默数了下,1文钱大概就是前世的两毛钱。300文可就是60块了,诶,这在前世还吃不上一顿自助餐呢,想完他摇了摇头。应了一声,毕竟这已经超过了若冰交代的250文钱了。他可不知道自己刚才无心的叫了句张掌柜可多了几十文钱。
张二掌柜看他不太乐意。也没在意“你这边等着,我叫伙计给你拿钱。”说完他转身忙开了。
“这可怎么办哪,怎么会有这么重要的客人到镇子里呢,怎么办呢……”子潇看见厨房门口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一直在那走来走去,张二掌柜听见了,快步走过去:“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这次可惨了,赶紧的,去别的饭店问问谁会做冷淘面,有的话无论多少银子都给我请来,快去。”
“冷淘面?”张二掌柜愣住了,听都没听说过,上哪儿请去,但是他还是屁颠屁颠的一溜小跑,看着东家急的,估模着是来了尊贵的客人指名要吃这玩意儿。
子潇笑了笑,这苏州怎么会有人找着吃冷淘面呢。他回想了下,冷淘面其实就是前世东北地区广泛流行的冷面,只是唐朝的时候冷面还不太流行。一般都是超品大官或者皇宫里面才能吃到的,看来这指名要吃冷面的人可不是小人物。正想着,伙计把钱拿来了,子潇拿起钱郑重的包起来,珍贵的60元啊,这前世一顿烧烤的钱对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重要啊,等这季节一过都不知道上哪儿再找60元去,他背起大框,正准备跨出院子,呼的被一溜小跑进来的张二掌柜撞了。张二掌柜歉意的看了他一下。回过头大声的叫道:“东家,找不到啊,100两白银都找不到人。派出去6个伙计没有找到1个会做冷淘面的。”
啪的一声,东家打了个趔趄,差点晕倒在地,完了完了,刚才这只接待贵客的三楼里的一幕让他越想越怕,连县太爷都不敢跟客人坐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大贵客啊,瞧那玉扳指,自己也是识货之人,自己这小饭店全卖了估计也顶不上那玉扳指的一半。难道我王富迈不过这坎了?怎么办,怎么办……
子潇拍了拍衣服,正准备跨出院子,突然他把脚又收了回来,自己不是正苦无出路吗?为什么不把握眼前机会?他略微想了想过程和即将发生的问题和困难。这就是他的性格,无论做什么决定一定是先三思,虽然有些时候这样的性格会失去很多突发机遇,但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却能使自己少了很多麻烦。
子潇转身走到那东家面前“老板,请问贵店是有贵客指名要吃冷淘面?”
东家不耐烦的看了眼这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诶,充其量一书生。眼前哪儿有空理你!
“东家,今天我陈子潇就来个米店卖盐巴---多管闲事了!这冷淘面主要是流行在北方,这小小的镇子里面是不会有人能做出来的,至少也要去苏州城里面去请。但是今天你运气好,这冷淘面,我会做!”说完,极其自恋的甩了甩头。
王富和张二掌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王富虽然很怀疑,但是看着他骄傲的眼神,莫非他是从北方来的?眼前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所有厨房的伙计配合你,食材需要什么全部马上交代马上准备。只要你能帮我度过这坎,赏金100两,如果不能,哼,我死你也不会活着!!!"说到后面,王富已经咬牙切齿。
哈哈,瞧不起我是不是,今天你们可走眼了,正儿八经的未来厨师站在你们面前。多瞻仰一会吧,以后想看估计是要排队喽,子潇自恋的YY着。
“马上准备:不过白的青葱,精面,一应调料,清洗我刚拿来的青槐枝芽,厨房准备烧水,派两位伙计去镇子里面最深的井里面打水!”
深井水?伙计们疑惑了一下,煮面还要深井水?但是东家交代了全听这年轻人的,只好照办。
“东家您亲自把厨房准备好的小菜送上楼,请贵客稍候,记住不要把辣的重咸味的小菜送上去。不然会影响等下吃冷淘面的口感”
东家愣了下,继而马上明白过来,自己这已经折腾了小半会了那边贵客该着急了,得赶紧去安抚下。恩,这年轻人条理清晰,看来不是诈我。抹了下额角的冷汗,转身去了。
子潇跑进厨房,穿戴好伙计递过来的围巾,环顾了下这个大厨房,熟悉厨房的他还是被震撼了,真豪华啊,三进三出,光伙计就不下30个。所有用具一应俱全。可惜好多自己都没见过,哈,以后再认识认识。
子潇把伙计早洗好的枝芽放入挤汁纱布,捣烂挤出汁液,兑了些水,活进面里,为了增加面的柔软,又敲了鸡蛋进去,贵客只有3位,小份的食物可是子潇的拿手绝活,越小份越能做到精致无比。
等子潇擀出细面以后,旁边站着的张二掌柜马上舒了口气,看着面条粗细均匀,每条都像是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一样,眼前这年轻人确实有功夫。不是诈骗东家。
子潇冷静的把面条放进热水,这可是冷淘面最关键的环节--过水,放久了面就散了,放短了又不会熟透。等子潇轻巧的把过好水的面放入碗中,浇上已经滚烫的热油,冷面就成形了。
正当大家都以为可以端出去的时候,子潇笑了下“不急,还有个关键环节。”说完他把装面条的大盆转而放进了伙计刚挑回来的深井水里。浮在水上面的大盆告诉大家:为什么叫冷面,因为他需要冷镇。可惜没有冰水。
子潇转身又忙开了,调酱。他想了想,贵客肯定是从北方来的。北方口味重咸。再加上清淡一点的辣味,应该符合这贵客的口味。
小半刻过去,冷面已经换了3桶深井水冷镇了。子潇趁这空挡又准备了清谈可口的蘑菇汤,相信吃完冷面的贵客再喝完这汤,能直接体验出蘑菇的鲜。这一南一北的口感,还不能令他满意?他得意的YY着。
东家已经咚咚的从楼上"滚”下来。再不上菜的话自己都没脸待下去了。子潇把准备好的冷淘面,酱料,蘑菇汤交给东家,并且告诉他,客人要是问起用什么和的面,就说为了体现江南特色,特别选用清晨采集的还带着露水的青槐枝芽。因为,我们这没有北方特别生长的一种蕨类植物(冷面的原配和面汁)。
整个厨房的人都安静下来,张二掌柜再也不敢小瞧这年轻人,把子潇请到后厅用茶,子潇很无奈的笑了笑,请我喝茶还不如在厨房直接做几个小炒吃饭来的舒服,想完自己都乐了,自己可是读书人,记住,读书人的气节!!!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张二掌柜把子潇的情况模透了正在扯着别的话题的时候,东家终于如释重负的下楼了,脸上带着笑意,那表情是在是**一刻后才应该有的。够YD,够WS。
“陈公子,请受老夫一拜。”说完对着子潇拜下去,子潇连忙跟着拜下去,嘴里一直喊着客气。
“陈公子,这是白银200两。另外100两是贵客的奖赏,
他让我带话给你,谢谢你让他在江南也吃上正宗的家乡面食。特别是和面的汁液,更是清新爽口,很有春天的感觉。”说完心里暗爽,其实贵客拿的可是500两的飞票啊。
子潇撇了下嘴,诶,春天的感觉在这东家嘴里说出来,可真像是唐诗被gui公念了出来啊。但是他嘴上还是谦虚的回着话。
“公子,感谢你仗义出手,不吝于救命之恩。以后公子来本店用饭一律半价,酒水茶水免费。敢问公子从何方学来的厨艺?是否想过找个饭店一展所长?如果不嫌弃小店粗僻,王某愿以10两白银月资请下公子。”
10两?张二掌柜和在场的伙计惊呆了,在座的月资最高的张二掌柜也不到6两啊。子潇笑了笑,心想你还真是个识货之人,10两,在前世也差不多2万了,多吗?不多,少吗?也不少了。看你当着这么多伙计的面直接开这月资,看来还有的谈。自己还没想好这步,先回去再说。
“感谢王老板的信任,目前小生还是以读书为主,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情况,您可以着张掌柜的去寻我。小生当不遗余力。”哼,1次做饭抵在你手下干接近2年,我可没那么傻。
王富深感失望,但是他还是客气的应道:“实在是遗憾啊,良才难求啊,还请公子再考虑考虑,本店大门永远为公子敞开。”……
当子潇赶回家,天已经黑了,子潇骄傲的掏出那2锭带着体温的银子时,若冰和方达瞬时紧张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