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得快。”
这回可是轮到怪老头眼角抽搐了。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快!”怪老头的话音还未落就见一把毒粉漫天而至,星霜提气逃离。
怪老头看到星霜伸手不俗,所言不虚,逃得的确是快。好久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怪老头竟兴奋起来,一把又一把的毒粉冲星霜撒下。这俩人一个在前头逃,一个在后头追。怪老头今日不弄点毒粉投到星霜身上他是不罢休。明白他的意图,星霜怎会让他得逞,看着即将得手的猎物像逗自己玩一般放慢速度又突然逃离,弄的怪老头是又气又急。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让星霜尝尝自己研制的毒粉的滋味,怎奈徒儿是个比自己武艺高强又更不着调的家伙,一番忙活下来依旧是没降得住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次星霜终是没能逃月兑怪老头所投下的毒粉阵。他竟将高出树枝上安放了毒粉包,将星霜逼进陷阱之中,只轻轻一拉那连着毒粉包的绳索,漫天的毒物便铺天盖地的飘然而至。面积之大让星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逃去。落得满身都是的毒物不久后便开始发作,更让星霜惊奇的是,怪老头所用毒粉并非单独一种,这下可如何是好。
思绪万千之际,一本厚厚的毒草药本敲在了星霜的脑袋上,翻开来一瞧,上面尽是些解毒的方子,还有每种毒物的注解,俨然一本毒药界的本草纲目。明白师父的用意,这是让她自己去寻找解药,好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法子,怎样的授教都不及身临其境自救时所领悟的深刻。
可是渐渐的星霜发现,这解毒的奥秘并非如书中这般简单。每种毒物都有制衡它的方法,大多采用的也都是毒药,以毒攻毒不假,就连那些不会害人的草木也与毒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往往解了某种毒却加速了其他毒物在体内的发作,药草也会因为毒草的原因变得剧毒无比。更会几种毒物在她的体内恰巧合成了新的毒物。如此这般,星霜更是不敢贸然解毒,说不定先前的毒还没解呢就被自己身体中融合的新毒要了性命。如同解开死结一般小心翼翼,星霜将每种毒药的特性与相克之物以及会发生的变化都一一记录在了一个小本子上,等到解了身体中多数的毒之后,这本记录竟是要比怪老头给她的毒纲还要厚,还要详细!怪老头偶然见了也在一旁不由赞叹,直呼星霜乃学毒的上好材料,更是百年不遇!
可是星霜看到他那双狡黠的眼睛,怎么想也觉得此事不会这么轻松过去。
还真如星霜所想。这世间凡是会制毒的人,为了自保定是要先研制出解药才敢服毒试验。至于能否在不知道药性的前提下制出解药,全凭个人本事。可这次星霜体内还残留了几样毒解不了,无论她翻遍了自己的记录还是怪老头的毒纲。就是连这些毒药的性状也是无处可寻,灵光一现,好他个怪老头,竟敢拿她试毒!试的还是没研制出解药的毒!要说怪老头拿他那个百毒不侵的身子试毒也就罢了,她可是肉身凡人啊!飞身上树,拽着树上打盹儿的老家伙的胡子将他拖了下来。此时星霜明白别无他法只能进谷寻找解药,所谓一物降一物,解药是不愁没有。可是走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轻重的老家伙!竟拿他玩心大起时的无聊之作投在她身上,此仇不报非女子!于是在怪老头的一对熊猫眼目送下,星霜背起竹篓进了亡人谷。
怪老头的竹屋虽说已经在亡人谷中不假,但这里却不是谷中毒草生长最繁茂的地方。因此星霜不得不下到谷底寻找。沿着蜿蜒的小路下谷,沿途见到的全是森森白骨,白骨茫茫人畜不分。不愧是亡人谷,有的进没得出。在树枝上所积成的露水一滴就可致人死地,更别说那些颜色鲜艳、色惨斑斓的毒花异草和蛊虫了。这些要命的玩意儿越是生的艳丽就越是剧毒无比。看到这些星霜心中反而并不害怕,凡是能轻易找到的都已经记载在了怪老头的毒纲和自己的小本子上,她早已牢记在心。所以对应的办法也多的是,不足为惧。她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那些见都没见过毒物,只有这些才能解得了身上的毒。
皓风王朝不是现代,哪里有临床试验,凡事只能自己拿自己做实验。这一路只要是见到了不熟悉不认识的花草小虫,她都会采上点尝尝,余下的丢进身后的竹篓中。碰上运气好的时候解了身上的毒,便赶紧拿出纸笔记下,一路下来颇有神农尝百草的架势。
在食用这些毒物的过程中,星霜经常会将自己给毒倒,然后再挣扎着寻找解毒的法子,九死一生之间却也活着翻越了亡人谷。体内的毒也因祸得福一一解掉,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自是更厚上了许多,将对应的毒草做成干干的标本夹在里面,时刻还有个参照。
这日星霜行至溪边饮水,一时不注意被条花斑小蛇咬伤。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小蛇,星霜心想这回可要栽了。不多一会儿毒性发作呼吸变的越来越困难,胸闷难当,星霜倒在了溪边,意识也逐渐被毒性所吞噬。
祸兮福兮,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她这些日子在谷中尝遍了亡人谷所有的毒物,不论是毒草还是蛊虫的毒液。加之先前怪老头在她身上试验的毒粉,日日的积累,星霜已经成了个药人儿。不似当年怪老头自己强迫自己成为药人以达到百毒不侵。星霜则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食用了种类如此繁多的毒物。就连怪老头都没见过的毒物,星霜也是亲身尝过了。天下之毒尽在南林,南林毒物亡人谷最全。世上哪还有星霜没见过没尝过的毒物。此次被这条剧毒的花斑小蛇咬伤,毒液遍布星霜全身渗透她的血肉骨髓,在她体内反倒是起了转化作用,让体内所有毒素都升华了。自此星霜则变得比怪老头还要百毒不侵。一整夜,身体都在和蛇毒抗争,第二日星霜醒来时发现自己没死,也算明白过来这其中的些许奥秘。如此胜券在握,等自己回了竹屋一定要报当日的毒粉之仇,拳脚相向难平她心中怒气。
谷外的怪老头在树上闭目养神晒着太阳,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星霜回来的时候,怪老头惊讶的看着她。因为星霜是他第一个只身进谷得以生还的徒儿。这些年来久负盛名的他也是收了不少徒弟,要么是进谷后再也没出来,要么就是压根没进过姑,学了些皮毛便下山去也。能活着回来的,仅星霜一人。可是让怪老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丫头一回来就躲着自己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还以为她这是怕了自己,殊不知星霜这是在她那小屋里研制新型毒药来报复自己。
将采到的那些怪老头没见过的毒草毒虫晒干磨成粉装在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中备用。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怪老头留后手,那毒纲自是他一生所有心血,毫无保留。亡人谷的恐怖人尽皆知,就连生在南林长在南林的人到了亡人谷外围也不敢再前行了。这些年来怪老头也死了不少徒弟,谁还敢来拜他为师?眼看着这毕生的心血即将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抓住星霜这根救命稻草岂不倾尽所学好好教导。
餐桌上,二人各怀鬼胎的吃着饭,老的想用小的试毒,小的嘛也想给老的投毒。二人互相监视、互相制衡,一顿饭吃的是风起云涌、剑拔弩张好不累得慌。终于还是怪老头按耐不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星霜撒了一脸的粉末。投毒的瞬间正是他毫无防备之时,怪老头此时也中了星霜的新毒。本事略胜一筹的星霜怎会怕他的毒粉,不过这么多的粉末都一股脑儿的撒过来还真把她给呛得不轻,于是拽着怪老头的胡子就是一顿猛揍。敲了他几下终是解气,可是让怪老头心惊胆颤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出痛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丫头也给他投了毒。风一般的冲出竹屋跑向星霜的屋子找寻解药,不久星霜就看见他还没等进自己的屋子就挫败的蹲在地上,原是浑身酥麻竟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拉拢个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师父,徒儿来瞧瞧你这是怎么了。”星霜推着瘫在地上一滩烂泥般的师父,装作无辜的说着。
“你给我用了什么!好徒儿,快给我解了吧。”怪老头刚想发火就见星霜瞪着自己要揍自己的样子,气势顿时萎靡了不少,忙求饶道。
“回禀师父大人,多亏了您上次在我身上投毒让我进了次亡人谷,这出来后竟是百毒不侵呀师父。于是乎,徒儿制度便也省去了研制解药的麻烦,想来这毒药的毒性并不强,只会让您手脚麻痹个两三日,这期间倒是委屈师父只能挨着了。徒儿还要谢谢您做我的第一只小白鼠。”星霜嬉皮笑脸的一溜烟儿跑不见了踪影,只听怪老头躺在屋外的草地上怪异大吼。
“什么小白鼠!我不是老鼠!你快给我回来,解开我身上的毒啊!星霜你快给我回来啊!我不要在这里瘫上两天啊!”一听说自己要在这里瘫上两天,怪老头也害怕了。这若是两天不给他饭吃,岂不比死了还叫他难受。
星霜也不忍心就这么晾着他,第二天备好了饭菜便端来一份,喂着自己这个手脚不能动的师父吃饭。
“还是我的徒儿最好了。”怪老头见星霜端饭过来,笑嘻嘻的拍着马屁说道。
“以后还拿不拿我试毒,还捣不捣乱了?”星霜夹起一块怪老头最爱的白斩鸡威逼利诱他。
“不,不,再也不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鸡肉的怪老头活像一只贪嘴的老狐狸。
怪老头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最爱的美味。自此也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霜儿徒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