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月有些恹恹的坐到榻上去,一会儿,先前那个小丫头便打了一盆水进来了,拧干帕子,来到敷月身旁:“侧王妃,奴婢唤作绮云,您先用帕子捂捂眼,奴婢为您揉揉,水里加了薄荷和冰片,可以去肿。”
听着丫头轻声细语,敷月心中好受一些。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眼睛肯定跟个桃子一般,心中不由大窘,一边接过帕子,闭了眼,搭在了眼上,便躺了下去,其间,绮云帮她换过几次。
一刻钟过去了,敷月感到帕子又被人摘下,不一会儿,便有清清凉凉的东西抹在眼上,正欲睁眼,赵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起来罢,我们该走了。”
敷月照了照镜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只觉得神奇,眼睛不红不肿的,竟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
一刻钟不到,两人便走进另一顶帐篷,敷月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到齐了,皇上的下首一边坐着一位宫里的娘娘,赵见的位置在其中一位娘娘旁边,他们的位置对过去正好坐着赵昕,只见他对着敷月点了下头,敷月回他一笑。
赵见的位置往下,一边坐着两位八、九岁的皇子,对过去赵昕身旁坐着一位十来岁的皇子并一位五岁的小公主,公主身边还跟着一位女乃妈,在一旁帮她布菜,敷月猜想,那位小公主应该就是其中一位娘娘的女儿。最后几张小机后边坐着几位大臣,敷月发现,苏泊影也在。
尊座上,赵裴注意到他们来了,笑道:“安王,你们可是晚到了?”
赵见正欲说话,其中年纪稍长的娘娘说道:“皇上莫要打趣安王,他们新婚燕尔,晚到一些时刻,也是无妨。”说完,赵见答道:“抒莹娘娘说笑了。”转头对皇上说道:“皇叔可不得怪罪侄儿。”
只听见赵裴大笑几声,接着换过一旁的秦勒小声吩咐了几句。敷月听着他们的玩笑话,倒也没多在意,只有一人,袖中的指骨节怕是快捏碎了。
一会儿,管浔便端了个托盘来到敷月面前,只听赵裴说道:“幕仪丫头,你甚得朕心,特此,朕把这个宝贝玉镯赏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安王啊。替他母后好好照顾他。”
敷月跟着赵见向赵裴道了谢,便接过玉镯,这时,一声柔软细腻的女声响起:“侧王妃可得把玉镯带上给我们好好开开眼。”敷月侧头,说话的是颜妃,只见她五官精巧,黑若鸦羽的头发高高的梳着一个飞云髻,一双浓淡相宜的娥眉下,美目似藏着万道霞光,敷月看着她,只觉得这女子生的真美,仿佛烟雨霏霏中的一株深涧桃花,难怪这么年轻便做了贵妃。
于是,依言带上了玉镯,敷月细细的看着腕间的玉镯,只见它在灯盏的照耀下,晕出一层迷蒙的光圈,让人觉得如梦似幻。
一旁的抒莹娘娘看着镯子说道:“这镯子果然不似凡物,侧王妃可得好好收着。”敷月微笑着应了一声:“娘娘说的是。”说完,便垂了眼,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几杯酒下肚,赵见支着头,在一旁打量着她这一系列表情,但笑不语。
帐外,一人远远地站着,看着这顶明亮的帐篷,耳边隐隐传来丝竹之乐,只见他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神思。
风吹起了他的袖袍,月白的袍子在暗夜中翻飞,仿佛天边晕开的一朵浓云。
只见男子站了半饷,便踱着步子,倾轧过枯枝落叶,离开了。
帐内,倏地响起一丝琴弦断裂的声音,歌舞声戛然而止,只那一眨眼的功夫,又有新的琴娘顶了上来,歌舞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