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过阵阵清凉,端放在袖中的手停在半空。五爷一直是注重自己相貌之人,如今脸上平添一道血痕,想此也不会善罢甘休。再怎么都是他们的家事,与我何干?扭过头,整了整衣裳。“五爷放心,我不会死皮赖脸留在古府。”
“还在生气?”五爷俯头凝视,指间穿过发丝抚模着我的头。像是温了许久的亲情…
“我生气与否,似乎…与五爷无关!”
“性子还与小时候一样!”五爷启齿轻笑,伸臂将我圈进怀中,用手将我的头轻轻压在肩头。小时候?从我六岁记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大漠,何曾见过古五爷?嗅着五爷身上淡淡茶香,只感觉宽实的手掌搭在我的背上。
“你压着我的伤了!”震惊片刻,才缓缓放开。“你们真可笑!四爷,小姐霸道,怎么连五爷也爱占人便宜?”
“疼么?”
“衣服破了…”衣服破了,衣服脏了。一句又让记忆回转至一年前,伊稚斜将我从狼嘴中救起,也问伤的怎么样?我却回答一句,衣服脏了…离开大漠近两月,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若兰瑾和日瓦迟之间会有什么进展呢?还有我的另合居次,她有在想我么?“哎,干嘛?”未及我反应,整个人已被五爷横抱在怀中,朝长廊方向走去…
行至二爷屋子,夺门而入,屋中深处跪卧着一妇人…衣着素雅,淡妆饰面,发间只一支玉簪成髻。桌下微火正旺,妇人素手捏了少许花叶,浸水次第绽开…
“二嫂,她…受伤了。”二嫂?也就是说,这个肃穆端庄的妇人是二爷的内室。好像是在采月给我的竹简上看到过,只是…入府几日来,还未曾听有人提起过。
“你很在乎她?”见五爷沉默不语,二夫人抬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五爷。眼中不绵情谊随着泪水润湿眼眶。她不是二爷的内室么,可她看五爷时眼神却有说不出的异样。“怎么?如今连‘在乎’二字,都说不出口么?”
“我当然在乎她…你知道原因!”五爷的话温柔却略带霸道,二夫人冷颜一小,抬眸转至我。从下到上仔细打量一番,唇角牵扯着凤眸冷不防一挑,和二夫人黑洞的深眸对视。转而二夫人变了脸色…
“那个女人在你心中…就如此重要?”
“是——”
“可那个人是你母亲!”五爷从袖中掏出一个白底瓷瓶,放在二夫人面前的矮桌上。不容她拒绝,转身离去,只余留一个幽深背影。“帮她上药!”
待五爷身影消失,二夫人平静的从炉上取下茶壶,斟了小杯的茶水递与我。我行礼答谢,捂袖饮尽杯中花茶,与二夫人相对而坐。“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么?”
我处之泰然,轻松一笑。“反复思酌,二夫人似乎没有害我的理由…”
“她生的女儿,就是与常人不同!”二夫人品了口茶,眉间轻拧。“你想听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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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前,古五爷的母亲生下他之后难产而死,古老爷从此视他为不祥之物,冷漠与他,小时的五爷时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负。十年之后,古老爷纳一个面容极好的女子为妻,七个月之后生下了古月。在古老爷三个儿子中,年轻夫人唯独宠爱小儿子五爷,才使得古老爷渐渐对五爷另眼相看。只是夫人不知,她对五爷的疼爱,已在少时五爷心中逐渐升温…
她的一颦一笑,一点头、一顿首,早已深深印在五爷的心上。
古月在大漠的遗失,让夫人一病不起,数月之后,油灯枯尽…
“每年秋季宫中都会举行茶会,请皇亲国戚去皇宫中品茶。就是五年前的茶会,我才第一次见能让长安中所有女子动心的古家五爷,古溪风。那时古家茶坊已有极大的规模,而那时我不过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侍奉宫女,自知是配不上他的。可后来…”
二夫人目光注视着翻腾的茶水,手指尖滑过滚烫的壶壁。只是平静的呼吸,脸颊顺势滚落晶莹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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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未央宫正殿金碧辉煌,千烛同耀,闪着乍暖之意。宫人侍奉殿内,每人矮桌前都摆饰着八个不同外饰的茶杯,而杯内也蕴着不同配制的茶水。
“这八味茶都乃宫中极品,都尝尝是什么?猜中者重赏!”皇命一下,殿内众人皆细细品酌…
五爷唇角轻勾,饮尽杯中茶水,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