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游戏

作者 : 活着活着就老了

1983年,张云霞7岁了,这年的夏天,玩伴张云凤、张玉山、刘文国结伴去二里地外的小学报名了。

回来后,张云霞、刘文栋和张玉玲便都好奇的问他们,考上了没有。

其实所谓的考试,就是当年教一年级的刘淑文老师询问前来报名的同学诸如:几岁了?属什么的啊?父母叫什么呀?这些最简单的问题。

其实不管回答的对错与否流利与否,只要年龄到了,老师便不会把任何一人拒校门之外的。

但小孩子们初见老师总是紧张的,有的孩子便连这最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出,或者回答的乱七八糟。那些回答的不好的小孩,便会成为一起考试的同学的笑柄。

比如胆小的张云凤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外表严厉其实很和蔼的刘淑文问到张云凤的时候,只穿着一个小背心和裤衩的张云凤,便涨红了脸,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刘淑文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云凤便低着涨的通红的脸,紧张的用小手快速的挠着自己的大腿。

“你今年多大啊?”刘淑文一看这孩子这么紧张,便更加柔和的问。

依旧是低着头挠着大腿的沉默。

反正不管刘淑文问什么,张云凤都是低头挠大腿,弄得刘淑文哭笑不得。

周围一起来报名的小孩子都哈哈的笑起来,这一笑使张云凤越发的紧张了,紧张的都快尿裤子了。旁边的刘文国和张玉山急得就差替张云凤回答了,但出于对新老师的恐惧心理,最终还是没敢张嘴。

当张云凤听刘淑文像下判决书一样,说了声:“行了,秋后就来上学吧。”真如得了大赦一般,满心欢喜起来。

离张家村二里地的小学位于刘家村北头,和张家村一样既不靠山又不背水,属典型的华北平原地带。村民多年来以种植小麦、玉米、大豆为生,也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子。因为附近几个村的学生少,一个村招不够同龄的一班学生,所以几个村一起招生。按照往年的规矩,一二年级在刘家村,三四年级在郭家村(也就是郭素英的娘家那个村),离张家村三里路,五六年级在张家村,三个村的孩子们的小学时光便是在这三个村子辗转中度过的。

张云霞等人一听张云凤几人都“考”上了小学,都羡慕的不得了,满心期待着这一年快快过去,自己也可以背一个母亲缝制的“书包”去上学,老师,同学,书本,上课……啊,这一切是都么令人向往啊。

夏日的午后,空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尽管中午郭素英没烧大锅,屋里还是很闷热,塑料封着的木格子窗户一早便用木棍支了起来,可还是一丝风都没有。

夏日的午饭,总是很简单,用凉水加点小葱拌的玉米面饼子就是一顿饭。饭后,郭素英用蒲扇给四岁的张云爱扇着风,哄着睡觉。张云霞便借出去小便为由跑出了屋。

张云霞找到也没睡觉的张云凤,偷偷在张云凤家洋灰打的柜子里偷出一把珍贵的“面粉”,用水活好,便粘在一根高高的竹竿上,跑到坑边的柳树旁“粘知了”。

庄户人家夏天都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午后总是静寂的,在户外看不到几个大人,浑浊的坑水里只有几个小孩子在水里嬉戏,或练习着不太美观的狗刨儿。

坑边横七竖八的长着或大或小的十来棵柳树,此时,树上的知了正撕心裂肺的嚎叫着,给炎热的午后增添了更多的喧嚣,也使人更觉闷热起来。

虽然只穿背心裤衩,张云凤和张云霞还是很快便汗流浃背了,不顾擦汗,两人站到一棵小柳树下专心致志的“粘知了”了。

“粘知了”这活儿得需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看准一个趴在树上呱噪的知了,粘了面团的竹竿儿一点点悄无声息的靠近,在距离知了不到一尺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贴上去,一般成功率最少有百分之五十。

那失败的百分之五十,多半是因为年龄小,掌握不好尺度和火候,尤其到了后期,面有点发干,失去了粘度,再加上手举得累了,难免就歪了。

在面团没干的时候,两人便捉了五六只知了,拿在手里或把翅膀叼在嘴里。被捉到手的知了像受了惊吓一般,呱噪的声音没那么响了,但还是隔不断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张云霞便把那些扑打着的翅膀撕去,把那些呱噪的厉害的知了的月复部的一个硬片裂去,这样就不会怕它们再飞走,再叫唤了。张云霞把这种不再出声的知了叫“哑巴鸡”。

“哑巴鸡”的下场不是被玩腻了转手或丢弃就是被火烧来吃,烧过的知了有点“糊家巧儿”的味道。“家巧儿”就是当地人对麻雀的叫法。在深秋的晚上,经常有人拿手电筒在搭在墙上的红薯秧中“照家巧儿”。晚间的麻雀被强光一照,便如没头的苍蝇一样乱飞,这样的慌乱总是让那些手疾眼快的捕猎者轻而易举的得手。被捉住的麻雀的下场无非就是被小孩子拴上绳玩耍或者放到笼子里圈养,这样的麻雀多半活不过两天,因为不停的挣扎和因为过度气愤的“绝食”行为。当然,不被玩耍的麻雀更加的短命,逮住就被拔毛烧烤了,那时的人们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麻雀虽小,但也是肉啊,权当是打了牙祭,虽然那味道并不太好。只有极少数幸运的麻雀,因为主人一时的大意,冲出牢笼或者挣断绳子飞向了广袤的大自然,这样的麻雀真的可以用“福大命大”来形容了。

夏日的雨后,空气中都散发着泥土的腥味。下雨的时候,张云霞总是不顾母亲的呵斥带着草帽,光着脚在沙地多的地方玩水。胡同口总是会聚集很多的小孩子,大家在水里嬉戏,玩着水泡儿。就有一些小孩子叫着:“下雨了!撇泡儿了,王八带着草帽了!下雨了!撇花儿了,王八光着脚丫儿了!”

于是,那些带着草帽光着脚丫儿的“王八”便追着那些没带草帽没光脚丫儿的“不是王八”的小孩打。有些小孩即使带着草帽光着脚丫也因为兴起跟着喊,便会引来众人的嘲笑和奚落。

雨后,便有小孩子成群结队的到大树底下去“挖知了猴儿”。那些还没变成知了的“知了猴儿”总是躲在又小又深的洞里,因为下雨,原本僵硬的土地变得异常松软,有经验的小孩便会找到“知了猴儿”的洞穴,用手挖那泥土,很快便把那隐藏的家伙挖了出来。然后便放到自家的窗户上,让它自由自在的爬行,然后等着它在一天或两天后神奇的变软,并长出稚女敕的翅膀,那柔女敕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便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彩……

或者去枣树底下捡拾蜗牛,那些蜗牛有的在树下乱爬,有的正在树干上缓慢的往上爬。后来,有从收音机里的相声里听过笑林唱得《蜗牛与黄鹂鸟》的小孩,便用只会一句歌词的歌声唱着: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看着蜗牛刚刚伸展出来的触角因为手的触碰又马上收缩回去的窘态,是一件令小孩子乐此不疲的趣事,就如同看那些被触碰的乌龟一样,因自己的恶作剧而让动物的这种胆小习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是一件令小孩子欢欣鼓舞的事。

去松软的白菜地里挖蚯蚓也是令人快乐的事情。实行“大包干”的时候,村里给每户村民还在离家近的“机井”边一户分了一块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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