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声呵斥,三个丫鬟急忙答道:“这就好!”
话音刚落,夫人就迈步进来,严厉地瞪了丫鬟们一眼,又对容婉玉微微一笑说:“婉玉,出门上轿吧。”
容婉玉心中烦乱,却不得不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出了门。她一路眉头紧蹙,心里涌起万般思绪,不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以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可如果不走,她又能怎么样?现在的她已是身不由己!
夫人将容婉玉带至院中,那里已经备好一乘软轿,轿夫见夫人和小姐来了,忙将轿帘掀开。
容婉玉这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小如。
小如忙说:“小姐请上轿。”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院子,她来到这个家才短短几天,还没熟悉,就又要离开了吗?不过,如果落选就还得回来继续做将军家的千金吧?小如又催了一句,容婉玉轻叹一声,低头进了轿子。等她坐下,轿夫放下轿帘,小如喊了声:“起轿!”轿子就被抬了起来。
那瞬间的升起和晃动让容婉玉突然头晕,心也突突直跳。她忙抓住两边的横杆,拼命压住自己惊慌的心神。因只是选秀,她穿的并不艳丽,不过是见客的衣物,但于她而言已经很隆重了。头上的发髻坠着首饰,沉甸甸的,耳坠也随着轿子的颤动而摇晃,摇得她的心也跟着不安地摆荡。
身上的衣服虽是软罗轻纱,却依然让容婉玉觉得沉重。她穿着白衬里衣,淡蓝色外裳,还有很漂亮的绣花腰带和垂饰。尤其是那双鞋子,精致得有如艺术品,让容婉玉感觉自己不是个活生生的女孩,倒像是商店里精工制作的古装女圭女圭。
其实这场选秀与女孩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圭女圭有何两样?都是凭第一眼的兴趣和感觉,挑中自己喜欢的入手。等拿回家里,新鲜的时候爱不释手,过后看上别的好玩意儿,就把这个女圭女圭随手一丢,说不定再也想不起来。那么多的秀女,就看谁有幸被选中,谁又能长期得到主人的欢心而已!
轿子出了院门,一阵鞭炮声将容婉玉吓了一跳,她急忙问怎么回事。
小如答道:“小姐,但凡家里有女儿参加选秀,都要放鞭炮以示祝福,希望参选的女儿能顺利被选上。”
容婉玉心里暗暗骂道:“一群白痴!我都听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怎么还庆贺?我倒希望选不上呢!”
在鞭炮声中,容婉玉的轿子过了路口,朝枫州府衙而去。道旁站着两队官兵,手握长枪拦住老百姓,不许他们近前。
突然,路边冲出一个人来,大喝一声:“等等!我有话要对婉玉说。”
容婉玉听出是上官楚的声音,忙喊:“停下,快停下!”
官兵们急忙拦住上官楚,不许他靠近,以免生出事端。上官楚拼命挣扎,要求见婉玉一面。
轿夫依言住了轿,容婉玉掀开轿帘出来一看,果真是上官楚。他那身白衣又破又脏,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有血迹未干,身上也有伤。他正奋力推搡官兵,试图冲过来。
小如急忙说:“小姐,不可耽误时辰,若是被将军和夫人知道了……”
容婉玉怒道:“闭嘴!”
小如不敢再说,只得退在一旁。容婉玉几步走到上官楚面前,喝令官兵放开他,自己则拉住他的手问长问短。原来,上官楚被从容婉玉的房中带走后,又被打了一顿丢出府外。他一直守在门口,等着见容婉玉一面。容婉玉听了上官楚的遭遇,不禁同情地问他伤得怎么样。上官楚见容婉玉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温暖,立时振奋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将军家的千金竟然不顾身份当街与男子搭话,还拉着手,顿时惊讶地议论纷纷。小如紧张地看着府门的方向,担心被将军和夫人发现。不过,按照规矩,将军和夫人将在半个时辰后到达府衙,观审查验结果。小如不敢阻止小姐与上官楚,只好期望将军和夫人不会那么早出门。不然,刚好撞上就糟了!
上官楚见容婉玉下轿见他,又这么关心他的遭遇,心里颇多安慰。他笑了一笑,低声说:“若此时我带你走,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容婉玉不假思索地点头道,“你要带我去哪?”
上官楚一听容婉玉愿意,激动地说:“我不能给你荣华富贵,也不能让你做皇妃,我要带你远走天涯!”
容婉玉看了看两边的官兵,而上官楚单人无骑,估计他的马还在将军府。若回去牵,只怕就再也出不来了。上官楚急切地看着容婉玉,等着她的回答。他的额头上流下一滴汗,落到睫毛上,他一眨眼就掉了。容婉玉二话不说,拉着上官楚的手就顺着路跑。官兵们一下子慌了神,急急忙忙跟了上去,边跑边叫抓住上官楚。小如吓惨了!当街抢夺秀女,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上官公子,你不能带小姐走!否则,一被抓住就是满门抄斩,小姐也要被五马分尸!求求你,放过小姐吧,呜呜呜!”
此话一出,顿时有如晴天霹雳,将二人震醒。容婉玉一听就害怕了,且不说上官楚家满门抄斩有多残忍,单说她要被五马分尸就够可怕的了!她的腿突然软了,再也跑不动,上官楚也浑身一震,不敢再带她走。就在他们迟疑的瞬间,官兵迅速冲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他们也不敢对小姐怎么样,只是劝上官楚放了小姐,不然就只能将他们绑去见将军。
上官楚看看官兵,又看看容婉玉,她的眼里现出惊惧和慌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眼看着她被五马分尸?
“婉玉,”上官楚难过地说,“对不起,是我无能!”
容婉玉来不及多想,对官兵们说:“你们都给我退下,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只是不想让你们听见,所以才跑。你们退开,快点!”
官兵似乎不大相信,深恐他们一退,小姐就会和眼前这个男子私奔。到时候一家满门抄斩,一人五马分尸,实在是人间惨剧。
容婉玉见他们不退,情急之下两步冲到一个小队长面前,刷地拔出他腰间的佩刀横在脖子上说:“都给我退下!我说了,我只和他说几句话就走。你们要是不退,我就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