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欢紧紧地抓住湾月的手，满怀戒备地打量这群人。他们全身罩着银色的铠甲，手握银枪，脸部带着半边面具，面具左角，赫然一轮太阳。“是……”衔欢心里瞬间涌起了强烈的恐惧，握着湾月的手也微微加了力道，但在脸上，她莞尔一笑：“各位，我与我家小姐只是误闯，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一个看着像领头的人微微迈了一步，眼睛直直望着湾月与衔欢：“上面有令，凡是闯入者皆要捉拿。对不住了，上。”银甲军瞬间涌上。
湾月无处可夺，又恐牵累衔欢，一下挣月兑衔欢使出灵力的手，“你走。”
衔欢惊骇，看了一眼湾月，向前一步后，骤然止住，她无声嘱咐，“等我。”就运气突围而出。而湾月已教数支银枪抵住喉咙，动弹不得。
副将符析掀开主帐，还未看顶上的人，就单膝着地，急冲冲地说道：“将军，属下有事呈报。”
一番沉静，只听上方一声笑：“听闻符析将军脾性急躁，倒是不失于传闻啊。”
符析抬头一望，文案之上，坐着的是，“二爷。”他一愣，“请问将军在何处？”
他不清楚这二爷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将军怎么称呼，他们也跟着，但他必是尊贵无比的人物，不然，怎敢随意坐在将军的主位上。
“楼将军自是有急事出去了。到底有什么事，让符将军如此急冲冲。”那二爷眼低垂，望着手下的案卷，似是无意地问着。
“禀二爷，埋伏的银甲军捉了一名擅闯者，逃了一个。捉住的那个，我让人先拷问去了。这来请二爷明示。”符析垂头，恭敬地回话。有时，他觉得这位看似温润的二爷比将军还可怕。
“擅闯？”他放下手下的书卷，目光瞬间暗淡，“带路。”
长这么大，湾月第一次知道，原来皮肉撕裂是这么的痛。
“快说，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凶狠的声音又吼起来，伴着震天般的耳鸣感，湾月实在受不了了。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她又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才能安然无恙。提起眼皮，望着前面晃动的人影，又垂下头。嗓子干得厉害，她吐不出一个字。
却见那人又扬起手中的长鞭，湾月绝望地闭上眼。
“二爷。”
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湾月睁开眼瞧向对面，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白衣男子。
他直直地朝她走来：“她说了什么。”
“回二爷，一个字都没说。”
“哦？”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湾月，眼神像鹰一般，附在湾月身上。
此时的湾月，鬓发散乱，血迹斑驳，她盯着那个白衣男子慢慢地靠近，莫名地，一股冷意从心底冒起。
他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看着她满脸的颓废，微微一咧嘴角，“符将军，由我审她。”
“是。二爷。”符析示意那两个原先审讯的人搬来一张干净的椅子，放置在刑架前方，“二爷，请坐。”
“放着吧。”他轻轻地回了，往后退了一步，“给她泼些水清醒。”
“是。”
一盆冷水从头而下，四散的水流将伤口周边原本已经干掉的血迹冲掉，那寒冷的水沿着伤口慢慢渗进，一下将湾月混沌的神经激醒。越清醒，伤越痛。那水滑过她的眼眸，模糊了视线。
“醒了没？”唤作二爷的男子邪佞地说着，“早些说，会少受苦。”
透过水珠，看着那嘴角微带笑的男子，第一次，只是第一次见他，她就既害怕，又，恨。她转过头，不想看他，那样瘆人的笑，像会牵绕一辈子的噩梦。
“还是不愿开口。”那人说着背过身，静了一会，突然指着前方一名士兵，“你。过来。”
那被点到的士兵有些呆愣，会意之后小跑靠近，恭敬地行礼，“二爷。”
“解掉她身下的绳索。”他微微侧头，对着那士兵说道。
“是。”
得到命令后，那士兵粗鲁地扯掉缚在湾月手上的绳子，强劲的力道将绳子嵌在湾月原已受伤的手腕，绳索一解，湾月像散了的沙子一般，倒在刑架之下。她忍着从手腕到手臂的疼，使劲用手撑住上身，微微抬头看着那男子想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此刻的他已转过身，俯视着她：“今天，这名女子给你。”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士兵。
听罢，湾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颤抖着双唇，眼里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密布双眸。模糊之中，那个士兵渐渐地靠近她，而后面站着满脸冷峻的他。
“不要。”她无声地重复着，可是那肮脏的手却已经覆在他的身上，一层一层的剥离她的衣服。就在仅剩下里衣时，湾月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那个猥琐的人，双手紧紧拽住衣服，护在胸前，整个人蜷缩在刑架下。她好痛，好痛。“父亲，母亲，哥哥，你们在哪里？衔欢，你在哪？我好害怕。”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一滴一滴碎在沾血的地上，晕开血色的花。
符析看着，不禁上前：“二爷，要不过后再审？”
他一直盯着那蜷在架下的女子，她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无助，那样的震撼，他的心。
看二爷没有反应，符析有些急，那女子虽有嫌疑，但毕竟只是一个连灵术都不会的弱女子，何必如此相逼。于是，他再次开口：“二爷。”
他伸起手止住符析的话，慢慢走近湾月。湾月看着他走近，狠命向后挪着，任凭背上的伤口被粗糙的木架搓得皮肉破绽。在一步处，他停了，那幽深的眼直视着她，轻轻地开口：“如果坚持不说，这只会是开头。将她羁押起来。”说完，他转身出了帐门。
符析微叹了口气，对侍从说：“你去找件衣服给这女子。顺便要些饭菜吧。”
湾月听了，抬头望了这个她还未注意到的男子，抿住嘴角，重新将头埋进手臂中。
主帐之中。
“二爷。”符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他的声音听着很是云淡风轻。
“不敢。”
“凝心城一战，现在是关键时刻了。我相信谁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刻出差错。符将军，你说呢？”他已然走到符析身旁，看着符析。
“明白。”符析重重一磕。
“还有，那个逃走的，查了身份没？”
“根据银甲军的汇报，逃走的也是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像是被捕女子的丫鬟，灵术极高。”符析稍稍抬头，看着二爷所站的地方。
“嗯。下去吧。”他拿起文案上的书卷，顿了一下，“还有，给那女子一些药吧。我不要死的。”
“是。”符析刚走到门口，听到这立住，轻轻点头，后掀起帐帘而出。
“一个丫鬟的灵术高到能够逃月兑银甲军的围捕，而主子却丝毫不懂灵术。这是？”想到这，他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捏得支离破碎。
走在繁忙的军营之中，符析抬头望望天，如果不出所料，再过两天，就可以进驻凝心城，那么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而那个女子，只要不是细作，就可以好好地离开，这里发生的一切权当是一场噩梦吧。
细细想着，他怜她，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她像，那无缘的人。那个此生再也见不到的温柔女子。
阳光被山寸寸掩埋，黑暗开始弥散人间。
简陋的泥土，狭窄的空间，冰冷的地面，混杂着一股血腥的气味，这是为犯人临时搭建的牢房，而“犯人”只有湾月一人。
“这里很黑，你们会知道月儿在这里吗？”湾月倚在角落，透着小小窗口，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乌云，还有隐隐约约的月亮。伤太多了，她甚至不知痛了，自嘲一笑，也许身上的每一寸肉都死了吧！
“衔欢，你现在在哪里？找到哥哥他们了吗？”湾月想了会儿，想到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想着哥哥们逗她的场景，想到家里一切的美好，不知不觉睡去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夜幕中，静静地躲过一道又一道防守。
“小姐，醒醒，醒醒。”
湾月有些迷糊地晃晃脑袋，睁开眼。眼前的脸，是，“衔欢。你怎么在这？”湾月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臂，不可置信。
“嘘。小姐，你现在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衔欢小心地扶起湾月，“还撑得住吗？”
湾月笑笑：“可以。”
走出牢房，湾月发现守卫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她转身看看额头微微冒汗的衔欢，心里一暖。
四下暗合，军营里静悄悄的。衔欢原是扶着湾月的，但是，湾月的伤加上体力消耗，走几步就有些喘了。衔欢用力撑住，将湾月负在背上，背着她急速地穿过军营。
天色已经略微泛白。在微弱的光芒中，一人负着另一人在路上疾驰。
“够了，衔欢。休息一下吧。他们暂时不会来的。”湾月明显感到衔欢有些力不从心了，她们已经离军营挺远了，完全可以休息一下。但是，她不懂，为什么衔欢会如此固执，坚持不休息，就这样背着她跑，像在逃避什么？
湾月急了，这样下去，会耗尽衔欢灵力的，“衔欢，停下来！我以公主的名义命令你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