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月走出绮念草庐时,符析已经指挥好士兵,站的整整齐齐候着她。湾月看着他们,不禁暗暗用力一握那藏在袖中的瓶子,然后径直向前走。符析立即率人跟上。
回到侯府,湾月朝着房间直奔过去,到了屋子后她立即遣走衔欢,将自己关在屋里。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湾月从袖口里抽出那个瓶子,握在手中,细细看着:“遗忘散,能够让人失去过去所有记忆,但是,微星叔叔,你还忘了告诉我,遗忘散的另一个功效,那就是它可以塑造新的记忆。这才是遗忘散真正神奇之处。如果,我用它,是不是可以挽回一切。”湾月的手越缩越紧,脑海里浮出一张温柔的笑脸。
过了一会儿,湾月藏起药瓶,对门外喊道:“衔欢,进来。”
守在门口的衔欢立即推开门,“公主,怎么了?”
湾月站起来:“陪我去无殊阁。”
“无殊阁?”衔欢诧异,那是楼延赫住的地方。
湾月并不回答,直直走出门,衔欢回神过来,立马追上。
路上,衔欢一直想开口和她说清其中利害关系,可是看着湾月急急忙忙地赶着,又不知从何开口。她了解公主的个性,十分固执,想做的事一定要做。
就在她们刚靠近无殊阁时,站岗的守卫立即上前拦住。湾月定住,朝着那两人冷声说道:“传话给楼延赫将军,说我要见他。”
那两人对望一眼,满脸犹豫,其中一人朝另一人示意,冲湾月行礼道:“请稍候!我通报一下。”说着他小跑进了无殊阁。
不多会,那人出来,走到湾月面前弯腰行礼说道:“公主请进。”
湾月回头对衔欢说着:“衔欢,你在这里等着,我随后就出来。”
“是。”衔欢望着她离开,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担忧:公主始终是放不下楼延赫,这若是到了帝都定会惹出大麻烦的。她到底可以做什么来阻止呢?
无殊阁中,楼延赫与湾月面对面站着,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楼延赫撑不住,偏头冷冷说着:“公主有什么事吗?说完请尽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启程的事宜。”
“是啊!明天就走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将军的。”湾月看着他的脸平淡地说,像无风的湖面一般。
楼延赫语塞,愣在那里。
湾月继续说着:“将军,既然要走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吧!下午,栖水亭静候。”
楼延赫听了,月兑口而出:“湾月。我们……”
“就此一回,从这以后,我们两个再无瓜葛。”她垂下眼睫低低说着:“楼延赫,可以不要拒绝吗?”
楼延赫终是没有开口推月兑,点头。湾月轻轻瞟了他一眼,迈出门。衔欢瞧见她出来,急忙赶上来,轻轻呼了一声:“公主。”
湾月一路向前走着,直到快进房门时才放慢脚步,对着衔欢说了一句:“衔欢,准备酒,等下我要在栖水亭请楼将军喝一杯。”
“这个。”衔欢一急刚想劝说湾月,却看见湾月满眼的恳求,只得低头说了一声“是”,她对公主总是心软,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栖水亭上,湾月将两个杯子并排放着,一个是青色的,一个是棕色的,她特别吩咐衔欢找出这种同款不同色的两个杯子。望着这对像情侣一般的杯子,湾月惨淡地笑着,她从怀中拿出那个翡翠瓶,小心翼翼倒出药丸,然后放在青色杯子中,碾碎,再将酒水倒入,摇匀。看着恢复澄清的酒水,湾月的手有些颤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这个青色杯子放在自己对面。做好这一切,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一池湖水折射着点点光芒。
哒、哒、哒、哒地脚步声渐渐清晰,湾月转身站起来,看到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清晰。她笑了:你到底来了。
楼延赫朝她回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现在若有旁人在,必能觉察出其中尴尬的气氛。湾月敛住笑容,“坐。”
他看了看那个青色酒杯放着的位置,走过去,坐下。
湾月端起面前酒杯,直着手臂朝他说着:“楼将军,我先敬你一杯。”说完,湾月一抬头饮干杯中酒水。
楼延赫看她如此,不禁暗暗握住拳,阻止自己一心软打掉她手中的酒杯的冲动。湾月见他不喝,放下杯子,“将军,怎么不赏脸喝一杯?”
楼延赫盯着面前这杯酒,略微犹豫后,端起它缓缓递向嘴边。湾月抓着裙边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那杯酒:楼延赫,若是喝了这杯酒,就会忘记他对中原轩的承诺,她到时再编织一个完美的过去,他们两个就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是,楼延赫,你会不会……
就在他的唇碰上酒杯的边缘时,湾月腾地站起来,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然后就那样定格在他诧异的眼前,任凭脸上一颗一颗眼泪掉落在石桌上,啪嗒啪嗒地响着。楼延赫蓦地心疼,将手紧紧嵌在腿侧,终是一狠心,站起来快步离开栖水亭。待到他消失在拐角处,湾月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稳稳握着那杯酒:楼延赫,我始终是舍不得,舍不得你的一切,舍不得你恨我。我舍不得!
泪眼迷蒙的湾月注意到手中那杯酒,放声大笑,执起酒杯狠狠往下一摔,飞溅的液体,破碎的陶瓷像她的心一般,安静地在那里哭诉。
而走到拐角处的楼延赫停下,侧身望着栖水亭上的身影:湾月,对不起。我希望那杯酒你能喝下,这样你会更快乐,帝君是个好人,你终会爱上他的,而我就这样在旁边看着你吧!其实湾月去书影山时,他偷偷跟去了,并在屋顶上听到她和微星的对话。今日湾月邀他饮酒时,他就猜到了,遗忘散说不定是给他的。但是他还是来了,许是他心里也有期盼吧!当看到湾月砸掉那杯酒时,他苦涩笑开:湾月,为什么这么傻?何必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