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欢在栖水亭附近焦急地徘徊着,她不相信公主只是想请楼延赫喝一杯诀别酒,当见到亭中发生的一切,她似乎明白了一些。犹豫几番,她终究走进亭中。
湾月听见声响,抬起头,扯了一个凄惨的笑容:“衔欢,你来了。”
衔欢坐在对面:“公主,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发生了什么?衔欢,看见地上碎掉的酒杯了吗?里面的酒参进了遗忘散,我原是想,让楼延赫忘掉过去,忘掉他心中的那个帝君,我就可以让他带我走,过宁静的生活。可是,我终究做不到。”湾月一边说着,一边斟满一杯又一杯酒饮下。
衔欢止住手,不去劝她,怕她会更痛苦。思量了一下,问道:“公主,那为什么不自己饮下那杯酒,忘掉这么多让你难受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湾月停下斟酒,看着湖面:“我有太多的东西不可以忘。”
听了这句话,衔欢不再说话,坐在一旁看着她将那壶酒喝完,醉的一塌糊涂。
第二天,当湾月睁开眼时,房间里已是乱成一团。她迅速爬起,叫唤着:“衔欢,衔欢。”
“公主,醒了。快点洗漱吃饭吧,过会就要出发了。”衔欢一边应着,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
湾月默然地点头。
饭桌上摆着一碗粥,和一个看起来散着药香的一杯茶。
“这是什么?”湾月指着那杯茶问道。
衔欢看了一眼:“公主,那是解酒的药茶,可以缓解头痛。”
“哦。”湾月顿住,回应,“谢谢。”
湾月准备好之后,在衔欢陪伴下来到前厅,厅堂上站着许多人,中间一身明亮的皇叔格外显眼。他看到湾月,穿过人群直走到她面前:“月儿。”
湾月颌首屈膝:“城主安好。”
听到这句话,安侯偏过头,低低说道:“月儿,何必这样?”
湾月也知自己刚才失礼了,连忙补上话:“叔叔别介意,只是这么多人在,月儿理应如此。”
安侯点点头:“月儿,趁你还没走,叔叔想和你私下说些话。”
“好。衔欢你在这等着。”
说着,他们两人走到内堂,面对面坐下。安侯看起来有些为难,犹豫几番还是没有说出口。湾月轻笑:“叔叔,你都说了我们之间别见外。所以,叔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月儿能做到一定会尽力的。”
安侯自嘲笑着:“说的是。月儿,叔叔知道你一定恨着中原帝君,可是你从今以后,就是他的妃子,你一定要……”
湾月笑出声:“叔叔,你是怕我因为恨他,所以做出什么蠢事,比如弑杀中原轩。”湾月停住话,审视着安侯的反应,继而说道,“叔叔您放心,为了凝心城,我一定会做个温柔安静的女人。”
安侯知道她心里必然委屈,也不再好说什么,干咳地掩饰一下,转头看门外哄哄乱乱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重复着:“看来是要走了呀!”
湾月看懂他意思,起身:“叔叔,我该走了。若是有机会再见吧!”行礼之后,湾月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门口,眺望着天际飘飞的云朵:终于,要走了。凝心,这片我在乎的地方,永别了。
等到的时候,衔欢已经站在马车旁,恭候着她。湾月挑眼瞧了瞧长长的列队,以及骏马上那抹熟悉身影,回头钻进马车里。不要再留恋了,湾月。
颠簸了一天,湾月原本就头痛再加上劳累,一时撑不住,掀开帘子呕吐起来。衔欢小心地捶着她的后背,一旁的车夫立即递来水壶,衔欢接过:“公主,喝口水吧!要不我去告知将军停下休息会吧!”
“别。吐了就舒服了。我没事的。不要随便去耽误整个行军进程,让人家说闲话。”湾月喝了几口水,放下帘子坐回去。衔欢见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心里明白公主主要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楼延赫。
一人独自呆在车里的湾月努力忽视心口那股压抑感,挑开旁边的帘子看路旁的风景。这时前方一声大喊“集体休息”,马车缓缓停下,衔欢欣喜地掀开帘子:“公主,休息了。我扶你下去透透气。”
湾月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但还是勉强撑出一个笑,点头。
刚到树荫下,符析携着一人匆匆赶来。
看着他们一直走到面前,湾月奇怪:“符将军,怎么了?”
符析颌首行礼后,指着身后那人说着:“这是随行军医,给公主看看吧。”
湾月一怔,立即转头盯着衔欢,衔欢也立马摇头,小声说:“不是我。”
那名军医上前,湾月不好推月兑,就坐下:“麻烦了。”
军医把脉之后,低头道:“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连日劳累,心力交瘁所致。放宽心,再注意休息,等到了帝都,再喝几副调理的药,就没事了。”
符析见湾月无恙,作揖告退。等到符析走了几步远,湾月骤然站起,朝着他的背影喊着:“记得帮我说声谢谢。”
符析脚步刹那间变慢一拍,回过神,又加速离开。
湾月瞧着他的走的方向尽力望去:是你吧!这样做是出于什么?还留恋着,还是为了你的帝君。
此刻,符析站在楼延赫身后,汇报着湾月的情况。
楼延赫执着剑细细擦拭:“连日劳累,心力交瘁?”
“是。”符析犹豫了一下开口:“将军,最后湾月公主还说了一句,谢谢。”
“她对我说?”楼延赫的眼眸变得深邃,符析看不出现在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符析,传令下去,这几日行程放缓。”说完,他低头看着那篆刻着花纹的剑鞘。
符析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放缓行程?将军这是不是不妥。”
听到符析的话,楼延赫立刻抬头直直盯着他:“符析,这是命令。有什么后果,本将军会承担的。”
符析不敢再开口,仅是点头就退下。
楼延赫望向湾月所在的地方,苦涩笑着: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猜出来,可是,你太倔了,如果不逼迫你,决不会主动接受军医治疗的。湾月,对自己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