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椅子前面的石板打了一条缝隙。随着那缝隙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从缝中冒出。石板渐渐打开,腥味更胜,但在这血腥气息中隐隐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莫名幽香。
香气愈来愈浓,白逸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桌子、蜡烛、地板眼前一切化为混沌的一团,慢慢散去化作一片灰色,无边无涯。白逸的意识变得麻木,眼前的灰色又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当他再度清醒时却发现自己独自站在星空下。
前路漫漫,烟雾弥漫,薄云蔽月,星光迷离。白逸向前看去,迷迷茫茫,隐然在层层雾霭中,一个身影缓缓前行。一袭长裙,雪白无暇,青丝如缎,随风起扬,渐行渐远。
白逸移步追去,但见她倩影依稀,蓦然回首凝眸,容颜如玉,肌肤若雪,眼中清湛而漠然,无悲无喜,无怒无愁,宛若仙子。白逸被她看得心下惶恐,不知所措,怅然若失,问道:“路茫茫更向何处?”她眼露悲悯,不语不言,回头而去,缓步前行,竟隐然于迷雾之中。
白逸一个人站在那里,脑海中全部都是她悲悯的目光,心中不知为什么悲伤起来。
长路依旧漫漫,迷雾依旧茫茫。白逸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猛然听到远处一个声音遥远而飘渺,“月夜,那个月夜。”
白逸抬头看去,但见空中一轮明月当空,月亮出奇得大似乎盖住了整个苍穹,而这并不只最奇特之处,最奇特的地方是那个月亮竟然发出了殷红色的冷光。
红月当空,四下万物都如血染一般,空气中也似弥漫着血的气息。白逸低下头,却见自己站在院子中。小院不大却甚是熟悉,正是白逸从小长大的地方。
白逸正自惊疑,却见房门顿开,他的父亲王岩正提着一壶酒走到院中正向院门走去。
但见院门打开,一个黑衣人带着面具站在门口赫然竟是老大的样子。
王岩笑着走上前,把酒递给老大,老大很快活喝了一大口酒。这时,白逸的母亲也从房中走出,怀里抱着的正是年幼的白逸,但见白逸的母亲喜上眉梢,抱着白逸笑盈盈地走到老大面前,把小白逸递给老大看。
白逸看到老大抱住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就要冲上去。可是手脚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白逸嘴中大喊:“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能跟他交往,怎么能啊!”
他的声音声嘶力竭,但院中的三个人却置若罔闻。老大逗弄着小白逸,老大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然后三个人都很爽朗的笑了。
白逸拼命地喊着:“离我远点,爸妈快走……”但却毫无用处。
老大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白逸家。白逸的父母抱着小白逸回到了屋子里。此刻白逸的心变得无比痛苦,他想到自己的父母原来跟这该死的组织有关,心中又气又苦。
却在这时,又听远处那个神秘悠远的声音响起:“月夜,那个月夜。”
白逸抬头看去,那轮巨大的月亮变成了绿色。绿色的月光妖异而阴森,整个世界仿若阴曹地府透漏着冰冷的鬼气。
白逸低下头,看见自己正在父亲的卧房。卧房中床幔落下,却能见到床在摇动,空气中弥漫着女人轻柔陶醉的低吟。
白逸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突然看到两个黑衣人拿着雪亮的刀剑正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张床。
白逸惊恐万分,大声喊叫。但是所有的人都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使尽全力要冲上去阻止那两个黑衣人,可是却不能移动分毫。
但见一个黑衣人拉开床幔,另一个黑衣人手起刀落,两颗头颅从床上滚落,在地上打着转。
白逸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喊道:“爸爸,妈妈呀!”
他用尽全力,试图要挣开手脚的束缚,冲上去干掉那两个黑衣人,但却都是徒劳。但见地上父亲的头正对着他,嘴上还挂着微笑。白逸的愤怒,痛苦,伤心,无助,纷至沓来。
“不!”白逸从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那种绝望而凄凉的哀号。
突然父亲的头开始说话了,只听他说:“你真的以为你是白逸?”
白逸愕然,却听他父亲的头颅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声尖锐而诡异,在整个黑夜中回荡不绝。只听他笑道:“你的身体呢?”
白逸低下头来看自己却发现下面竟然只有地板,他的躯干和四肢早已不见,整个人只剩下一颗头颅在地上,脖子上还咕嘟嘟地向外冒着血。
“啊~”白逸惊恐的惨叫,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头在一片旷野当中,周围各式各样的头颅在布满了整个大地。这些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还有着各种的表情。他们的脖子上都大片大片的向外冒着鲜血,每颗头颅却好像全然没有发觉,大家都说说笑笑,熙熙攘攘。
诡异的月色下,头颅的流出的血色变得灰暗,头颅的脸色变得惨白。白逸挣扎着想要动一动却丝毫没有任何用处。
远处一身黑衣的老大走过来,长发在月色中飘荡,衣襟被猎猎的长风鼓动,他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他的嘴角滴着鲜血。他走近这些头颅,看到哪颗头颅的血流得正凶,就拿起这头颅咬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喝。头颅在他的嘴上兴奋的欢笑,但不一会儿便化作了枯骨。
白逸低下头,看见自己脖子上的血正哗哗地流下,却见老大一步一步的走进。白逸恐惧到了极点,撕心裂肺的喊着:“不!不!不!……”
就在这时,他的眼眶里有什么在蠕动。一条碧绿色的小虫从他的眼中缓缓爬出。白逸挣扎着,哀号着,却都是徒劳,脑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动,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耳朵里绿色的虫子不断的从里面爬出来,在白逸的头上爬动,撕咬他的皮肉。白逸感觉不到疼痛,却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和脑髓在被啃咬。他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