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伏萝卜二伏菜”,水萝卜那点地早就荒着呢,如今到了伏天种点啥呢?当然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喽。
江上平就撒下了一些白菜籽,当然也没全指望他都能长成大白菜,所以密了些,正好可以间苗吃。
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在最前,所以这个暑期江上平还有大事——把今冬和来年的烧柴预备出来,也不能全指着姐夫给,人家也是辛辛苦苦流着汗水弄来的。
所以当江上平夫妻二人假期回到河沿屯的时候,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在避暑,不过徐父却领着江上平进了山。
原来的蔽日遮天到如今的稀疏明朗,也就在玉米价格升高的最近一两年,而且开荒垦田的架势有增无减。
农村人个个有一膀子好力气,开了荒,家里增加烧柴;垦了田,家里增加粮食;卖了钱,家里增加收入。他何乐而不为呢?
政府干部每每忙于公务,揣摩上意。农村粮多了,好卖钱;钱多了,好纳税;粮多了,好养殖;每家养上个鸡鸭鹅狗四五十,干部下乡或到了年根百姓上乡,都会略表寸心的。你说他又怎会限制、拒绝、勒令呢?
矛盾的只有江上平!
初中学生物的时候就非常深刻的记得“光合作用”,更深知植树造林是我国一项国策,毕竟他可以防风固沙、绿化环境、净化空气;可是对于江上平而言,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里,人们就是冬天烧木头取暖、烧枝柴做饭、点明子照夜路,伐木头换钱、伐木头做家具等等。
如今自己也要向自然索取,拿走那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树木取回家供热。
尽管江上平不是自欺欺人的家伙,可是当看到老岳父领着自己寻找到别人放倒的树木,先是剁枝柴,后是截木头,心里略有安慰——杀生非我,我是唯恐浪费,就好比有些所谓信佛的人吃鸡肉、猪肉之前的祷告一样。
抡起小手斧,就是一头汗,顶露水而来湿透的衣服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干个差不多,可是很快就又被汗水给打湿了。剁上一大捆,就拿起割来的榆树腰子,把腰子粗头踩在脚下,两臂轻轻搅动,原本硬脆的一根小树条就裂碎而有了韧劲。穿过枝柴地下,右脚踏住腰子细头,拎起粗头使劲一勒,再缓缓绕着细枝盘上两圈一捆枝柴就如同连衣裙系腰带一样而亭亭玉立了。
渴了,就喝上几口凉水,这可是来的时候特意在村头井里灌来的“井拔凉水”,当真是拔凉拔凉的;累了,就坐在柴禾捆上歇口气,虽说是给自己干活,可也不能拼了老命;饿了,就更好办了,拿出带来的黄瓜、西红柿、锅巴,就是一顿大吃。
夕阳西下,收拾行囊,走出林子,就只能看见西天边的一抹红霞;清凉的暮色下往家里走去,很是清爽,就连疲惫的身体也有了想要跳跃、起飞的感觉,连露水又湿了衣裳也感觉不到。
几天下来,徐父和江上平就剁了一小垛柴禾,堆起了一小堆木头,看看来年一年是烧不了了,两人也不愿再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往回捞棵子,于是就这样了,单等着入冬封了河在用车直接拉去就行。
剩下的锯截、斧劈,那可真是江上平自己的活,反正冬天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当锻炼身体了。
回到自己家,架上的黄瓜可以吃了,只是瘦了点,很有些大棚里出品的水黄瓜的样子,细长的;豆角揪下来,徐丹对点土豆,用了些酱,炖了一小盆,两个人能美滋滋地吃了两顿——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在这段轻松的日子里,江上平的自行车已经很熟练了,趁着暑假,在姐夫的帮助下,也开始学了几下摩托车。省得每次回去都是徐丹骑车自己坐车,路人笑话自己。
自己家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铺小炕,今年开春已经领教过了它的厉害:下班回家点火做饭顺便烧炕,等炕热了两个人该睡了;半夜冷的时候只好蒙头大睡,这样就冻不着脑袋了;睡醒炕就凉了,早晨就忙三火四地热上一口饭走去上班了;中午能有烧一壶开水的时间就不错了,屋子里的热气早就散没了。还得重新开始。
如今夏天可是好得很,外面骄阳是火,屋里清爽宜人,正适合避暑,把大床搬过来放到屋地中,这样就热不着了。
可是,一年有四季,并非只有夏天,还得未雪筹谋先搭火墙啊。
四处划拉了一批破砖,大约有百十块,又捡了几片薄石板,找了一个精通瓦工的同事,事先通知了姐夫,就开始了搭火墙这一项目。
都已经八点半了,日上三竿,姐夫不到也就罢了,同事在还没到呢?
等了一会,姐夫来了,带着徐元、大姐,还有半车厢黄沙。原来来的路上,需要拐个弯,去离路口三里地远的一个斜坡下一锹一锹地抠黄沙,抠上这半车厢。
难为姐夫想得这么全面。
“小江,咱俩把黄沙和一部分,徐元,你往屋里搬砖。”刚卸完车上的黄沙姐夫就开始了指挥。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同事来了,原来他忘了今天这件事,遇到何永强才想起。
几个人忙忙乎乎的到了十二点半,火墙就搭成了,不过没点火,自然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