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平领着徐丹到县医院检查了两次胎儿体位之后,就静静地等着孩子的降生。两口子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不过,一冬以来,火墙基本没烧过,这火墙本来就是为孩子准备的。
鉴于徐丹身体越来越明显,开河之后徐丹就一直住在娘家,后来郝校长一看不行,干脆给徐丹放了假——这穷乡僻壤的,万一临产了,连医院都去不上,难道还能象老一辈似的:炕上铺点小灰或稻草,找个妇女拿把剪子就行。
徐丹恋恋不舍得回到家,当然是街里的自己的家,每天收拾屋子,在院子里转转,江上平近几天跟学校打过招呼,上完课就回家,因为媳妇的预产期已经过了——这种事人之常情,陈主任也就顺水推舟卖人情,不汇报给校长。
这一天下午,江上平是正常下班回到家,看见炕上放着妻子收拾好的包袱,岳母不知啥时候来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妻子有预感?
两口子说笑着跟丈母娘一起早早吃过了饭,太阳还没落呢。
“找个车吧,我有点疼。”徐丹皱着眉头。江上平就跑去街里。
不一会,三口人就在前往县城的路上了,小车很舒服,可是道路有些颠簸,每颠一下,徐丹就皱一下眉,轻声“哎哟”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妇产医院,做到病床上歇了一会,江上平才放下心来,徐丹脸色好了一些。
安排好一切,江上平就牵着徐丹的手,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遛了两圈,看徐丹一点反应也没有,开始怀疑是不是来早了。
九点,没反应,两人溜达一圈。
十点半,没反应,又溜达一圈。
眼看要十二点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人溜达两圈——有点困,多走了一会。
一点半,徐丹溜达完之后没有躺下,突然感觉很疼,直接就被护士推进了病房。
电视剧看多了,产房里的痛呼或痛骂或痛哭,产房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江上平却没甚么感觉,只是在产房外转了一圈就回到了病房;丈母娘可不行,担心的要死,守着产房门口直磨圈。
等了一会,看丈母娘一直没回来,江上平又走了过去。
“妈,你去歇一会儿,我在这守着,不用担心。”丈母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不容易丈母娘心动了,刚要抬腿往回走,产房门开了,护士来取被和卫生纸。片刻,一个肤色发红的胖乎乎的孩子抱了出来。
“我来,你哪会抱什么孩子?”江上平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伸手往前走去,被丈母娘拽了一把。
时间刚刚指向凌晨两点二十五。
江上平赶回病房,插上电饭锅,开始熬粥,煮鸡蛋,心里想着过一会徐丹应该需要补充、恢复体力的。
可是徐丹很快就被推了回来,孱弱的问了一句孩子,看上一眼,就睡着了。
直到接近五点的时候,徐丹醒了,一脸掩饰不住的幸福——多想有一颗平静的心啊,就像江上平一样。
江上平把温热的粥盛上来,鸡蛋扒过皮了,就放在粥碗里,看着自己的妻子慵懒的笑容、看着孩子似乎痛苦皱着眉头睡觉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甜蜜。
“我已经打电话给妈了,应该半上午就能到。”,给妻子盖了盖线毯,“一会我就坐客车赶回去上班。”
“好吧。”徐丹好像想起了什么,“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你不喜欢女孩?”
“没有啊。”
“那你一点也不高兴,还要扔下俺们娘三赶回去上班。”
“我不能因为我一个孩子而扔下四十多个孩子不管啊,是不?”
“嗯。”徐丹憋屈着点了点头,江上平就跑向了客运站。
江上平不高兴是假话,熬了整整一夜居然一丝困意也没有,这个动力绝对是来源于他姑娘——当爹果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坐上哥哥的客车,嫂子十分惊讶。
当江上平说徐丹生了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嫂子恨不得立刻飞去医院,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哥哥也同意晚出发一小时——大不了今天车不发了。
还是江上平好说歹说,诸如什么“咱发车不能以自己意愿,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出门呢,没准就会有赶去医院生产的,咱可别耽误人家”、“我十万火急地赶来就是为了回去上班,你不发车我不就迟到了吗?”哥嫂才同意正点发车,可是看嫂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像孩子是她的一样。
“江老师,今来的可是比往天晚啊。”“一杆笔”看着江上平以学生上课的时间出现在校门口,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不是没迟到吗?”江上平才看清他身后站着校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