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上平几次三番的找袁伟谈话后,袁伟满月复不情愿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理由:学习跟不上,自己个子还很高,无地自容;几次跟家里说想不念,家长就是不同意;想让家长亲自看到自己恶劣的表现,能同意自己辍学回家。
理论上讲,读书是农村孩子走出山村、走向城市的一条阳光大道,但是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极大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村人走进城市打工,也有相当一部分农村人去学技术,比如江上行,发展的可以说比读书毕业的江上平要好一些。
事情很快处理完,袁伟家长最后跟袁伟协议:给他一个多月的努力时间,尽全力去奋斗,如果真的是自己尽了全力还没有取得理想成绩,问心无愧,那么就同意辍学。
其他几位伴随着去网吧的同学,也在班主任的加强看管和学校门卫、舍务的联手齐抓共管下回头是岸了——只要一回头就上来岸了。
江上平长嘘一口气,楼也快要装修完了,可是父母的地还没有收完,该回家看看了。
星期六早上,换上平常劳动的衣服,挈妇将雏回家。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因为头一天打了电话,所以吃中午饭的时候看到了江母,江父还在田中。
江母马上翻腾出来大孙子江浩穿小了的毛衣、棉袄、棉裤,恨不得马上就给江瑛穿上,在江上平横扒拉竖挡的时候,徐丹在一边憋不住笑——她完全可以想象出自己姑娘穿上这套装备之后的形象,绝对的棉花包一个。
馒头、咸菜、白开水吃过后,江母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别的食品,找出来一包月饼,徐丹一眼就看出还是一个多月以前中秋节时自己买回来的呢,当初父母没舍得吃,现在倒是拿出来给儿媳妇和孙女当小食品了。
背上带给父亲的馒头、咸菜、白开水,浩浩荡荡的老弱病残队伍就出发了,江上平自己具备两项:有胃病,中度近似划定为二等残废(自己主动承认的)。
当江上平手握镰刀,看着日渐瘦弱的老父坐在玉米秆堆上,背向太阳,津津有味地吃着馒头咸菜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常用的广告词——风味小吃,一股心酸在心底慢慢升腾,发狠要尽全力以高速度多干点活。
阳光暖融融地洒到父亲那已经不在宽阔的背上,能看清常年劳作的外衣上有一块因为总被汗水湿透而褪色的痕迹。
镰刀抡起来,玉米秸倒下去,汗水流出来,缓缓地心酸还没有化作一股酸水喷出来,居然用到了后腰和胳臂,他们居然酸了,江上平的汗水就得更快了。
好热的天啊!
天热好啊,热的话父母收地少受罪;热的话,父亲带的饭不会太快时间凉透;可是天热,自己干的活好像还没有流的汗水多呢。
割了一阵,父亲吃罢了饭,父子俩、娘俩各一组开始装口袋,因为地在河边的坡上,有一段斜坡太陡,车上不来,只能装上口袋扛过去。
江母一面嚷着装半袋,一面催促着江父去将牛套上车,江上平就让这些袋子开始一个一个地上了肩膀。
前几袋子还好,袋子小,又是多半下,江上平也正当壮年,扛起来还算顺溜;七八个袋子下来,江上平额头见汗,有点喘了;十二、三个袋子下来,就有点步履蹒跚、踉踉跄跄了。
唉,记得自己当年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了。
现在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干过重活,而且很多活也就是像模像样的比划一下意思意思而已,哪里像如今这样全力以赴过。
看着父亲不紧不慢的步子过来也要扛袋子,急忙劝阻,父亲只是憨憨地一笑,扛起一个袋子慢慢悠悠地走了,如此往复,居然没见到出汗,只是能看到背比以前更加弯了。
江上平抢着抗袋子,一口气扛完,大致算了一下,自己能扛有三十个左右袋子,都码在了地头,其实扛袋子的垂直距离最长也不过三十米,但是最短路程都有五十米。
打发走一车,就继续开始扒掉玉米皮,归成堆,一会等着装下一车。
深秋的下午如此的短,刚刚才有四点半,太阳就到了西山口,在江母的一再说服下,徐丹带上钥匙、领着孩子回家准备晚饭去了,江母告诉到小卖店买点菜的嘱咐也不知道是否飘散到了风中。
第二车比第一车好装多了,已经不用再扛袋子,只要把堆上的倒入车中,最后再把早就扛过来的袋子装到车上就万事大吉。
等装完车已经是夜色如墨、灯火如萤,前一阵还在不远处忙忙碌碌地人影、车声都消失在远处的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