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网“回来容祁正侧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神情惬意,目光仍停留在握在手中的卷轴上,抬也未抬,只是唇角轻抬,说不出的风度翩翩,语气平静,甚至还隐隐含笑,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唔……饿……玉蛮心虚地低头,不敢去看容祁
容祁越是悠闲,越是没把先前的事当回事,玉蛮就越觉得郁闷,她觉得容祁一定是故意的
“殿下
帐外忽然传来侍从的请示声
“拿进来容祁放下书卷,转动轮椅,慢悠悠从桌案后出来,神情缱绻,衣衫随意,这种姿态,竟使得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帐帘被掀开,一名侍从手中端一个托盘,盘子上放一个大碗,大碗正冒着热气,侍从恭敬地站在那
“放下吧容祁将轮椅转到玉蛮身旁,停在桌前,示意侍从将东西放下便出去
玉蛮正吃得正欢,满嘴油光,就连己躲好些天的容祁的靠近竟也丝毫不在意
容祁神色平静,精神看上去也相当不错,平静地看眼放在己面前的药碗,碗中的深色汁水正热腾腾地向上冒着白气,这气味闻起来还有些淡淡的馨香,与容祁身上的味道极像,这样东西,长年与容祁为伴,容祁见它也只是再习惯不过地端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怕烫一样,慢条斯理地放到嘴边饮一口
塞满嘴肉的玉蛮不知何时也忽然停下来,眨巴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容祁的侧脸看,只见喉头上下轻轻咽动,那深色的带着馨香的汤水便从的唇齿间游过
玉蛮看得忘嚼动己嘴里的肉,喉咙也跟着动动,嗅着这馨香己满嘴的食物,玉蛮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心翼翼地问句:“是不是很好喝
因着满嘴是食物,这话说出来只能听到一阵嗡嗡声,含糊得难以听清
容祁放下碗,侧过头来看她,显然也未曾听清玉蛮方才说什,而手中的药汁也才饮几口,仍旧深得纯粹,冒着馨香的热气
玉蛮没忍住,猴急地想伸手从容祁手中端过碗,容祁一时不曾避开,只眼睁睁地看着玉蛮霸道地抢过己手中的药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竟然慢悠悠地勾起唇笑,也不去阻止她,只是眼含笑意纵容,又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从己手里夺过碗的丫头
她也不怕烫
玉蛮哪管烫不烫,那碗汤水好香啊,容祁身上的味道好像好像玉蛮油腻腻的双手捧着碗,先是用鼻子嗅嗅,然后努力往汤水里吹好几口,但玉蛮性子急,耐不住,才刚吹散几口热气,就急切地凑上嘴啄好大一口
“唔……
一道晴天霹雳
玉蛮瞬间就把整张脸皱成一团,苦涩从舌尖的味蕾开始蔓延到舌根部,然后是整个口腔都难逃厄运,那苦,是玉蛮从未尝过的苦,苦得让她整个人都僵住,脑袋也好像被重击一下,口腔的苦涩很快又蔓延到全身,有苦难言……
玉蛮哇地一声把入口的那口药汁全吐出来,连带着捧碗的两只手都在发抖,脸皱得紧紧的,苦得眼泪都钻出来
容祁十分淡定地从玉蛮手里接回碗,又十分从容地往己嘴里送,玉蛮剧烈的反应使得此刻反应平静的容祁俨然成玉蛮眼中的怪物,天呀,难道不怕苦好苦好苦,比喝苦胆水还要苦
玉蛮看得眼睛都要直,馨香的药汁吻过容祁的唇齿,又淌过的咽喉,如同一个最美好的女子,温柔似水,但没有人知道,她比胆汁苦,比墨炭苦,比天底下最苦的东西都还要苦
容祁喝药的嘴角隐隐约约有一道神秘的弧度,散乱的几缕黑发垂下,掩不住眼底深深地笑意
玉蛮像看到怪物一样傻傻地瞪大眼睛,目光紧随着容祁的一举一动,容祁的淡定让玉蛮惊恐,不不不,是崇拜,此刻她的整个口腔仍然是一片苦涩,皱紧的脸也还未舒展开,而容祁却已经悠悠然地放下碗,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桌上干净的毛巾上擦擦,今日的气色很好,连带着那上翘的唇角也带着难以言状的风情
玉蛮从刚才开始就紧盯着容祁,直到容祁将碗放下,玉蛮才如梦初醒一般:“不……不苦
“吃些饯子容祁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蛮苦巴巴的脸,从袖中掏出一袋精致的锦囊,囊中有着解苦得蜜饯,看玉蛮的眼里尽是宠腻
喝药的是,竟反倒拿蜜饯哄玉蛮
玉蛮火急火燎地从容祁手里接过蜜饯,却觉得不够,连忙又粗鲁地抢过整个紧囊,塞一嘴的饯子,直到甜得己整个舌头都麻痹,这才感觉好些,嘟着嘴泪眼汪汪地委屈地瞪着容祁
容祁扬唇:“冒冒失失易吃苦头
“可是明明那香……玉蛮也觉得理亏,立即不敢那理直气壮,但还是垂死挣扎地声反驳一句
容祁淡笑不语,这难得的好气氛却被更冒冒失失撩帘子冲进来的堪言给破坏
“殿下殿下
大吼大嚷地冲进来的堪言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那脾气又臭又硬的奴隶正委屈又心虚地低着头,好像刚挨过训,而家殿下却神清气爽地坐在那,这样好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久不曾见到,轻抿唇角,是温柔含笑,直到堪言冒冒失失大嚷大叫地冲进来的那一刻,家殿下仍是神情惬意,眸光含笑地看着那个埋头揪己衣角的丫头
“堪言,来
听到动静,容祁若无其事地转动轮椅,稍稍后退两步,淡定地回看堪言
堪言的眼睛睁得豆大,突然暴跳起来风风火火地冲上前把玉蛮给拽过去,拉到帐角,惊魂未定地声说:“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有没有发现,殿下最近很不正常
玉蛮突然被粗鲁地拖走,脑袋晕晕乎乎地,两眼冒星星:“没有啊……
“怎没有堪言夸张地死命拽着玉蛮,先前还将玉蛮欺负得不行,现在却好像找到革命同盟一般:“殿下越来越经常笑啊不觉得很奇怪
“可是容祁不是本来就这样的……玉蛮声地说句
“奴隶堪言突然说发火就发火,一把推开玉蛮,巨大的个头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失宠……
这个混蛋奴隶,一定是故意的
玉蛮站在一旁,苦恼地挠挠脑袋,又惊又恐地看着蹲在角落抹眼泪的大块头堪言,很认真地思考己是不是应该安慰安慰……
“要好好照顾殿下堪言边抹眼泪,边恶狠狠地警告玉蛮,玉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堪言才更加悲恸地哭起来
“殿下,弘桑将军与众位将军求见
直到帐外侍卫低声禀报,还在角落阴影中的堪言这才脸色一青,忽然忆起己来此的正事
“请诸位将军进来容祁亦正正色,先前难得的一分慵懒与惬意也瞬间一扫而光,稍稍拢拢己的衣襟,垂下眼帘,静静坐着
不等侍卫通传,弘桑几人便已进入,见只着单衣的容祁,一向严肃的弘桑也不禁皱皱眉,却并不露声色,以手抚胸行个礼,沉声道:“听闻殿下未入寝,末将与诸位将军有军务相告
弘桑身后站着的名副将皆是匈奴有名的战将,无论任何一人,皆是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容祁神色未变,由一股从容淡雅的气魄:“容祁问不足以号令诸位身经百战的英雄,既有要事相商,各位将军直言无妨
若真是如此紧急的军务,此刻弘桑大将军与位副将也不会真的如此齐齐出现在这弘桑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却是心高气傲,莫说弘桑将军,想必位副将亦是不能认可这个凭空出现的主帅
即便真的有才能,身残体弱,却也不足以让们信任,愿甘心臣服,听从号令
只怕军务相商是假,想要一试其能才是真
堪言正在懊恼,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就是要将诸位将军正在往这来的消息告诉殿下,好让殿下有所准备,却不料己在这关键时刻为无关紧要的事忘正事,让殿下就这衣衫不整,只着单衣地坐在那被这些个心高气傲的将军给撞见
见堪言都严肃,玉蛮也不得不老实下来,东看看西看看,怎看怎觉得这些老东西可恶得紧,尽是在欺负容祁
但容祁……
硕长单薄的身材,虽只着一身单衣,脸上是若有似无,温文尔雅的浅笑,这样的容祁,看起来还是如此俊美翩翩,但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冷漠,分明在笑,却遥远得很,尊贵淡漠,背影是那样淡薄冷寂,好像隔一层无形的屏障,没有人能够靠近
玉蛮望着那个方向,不禁有些发起呆来,脑袋里想的是堪言说的话,这样的容祁,是真的容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