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啸天脑袋极度混乱,诸多事他想不明白,身体被阿辉和真真拖着机械性的前行。嘴里神志不清的叨咕着:“为什么?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为什么,报仇心切的天煞堂帮众紧追不放,熟知上海大街小巷的阿辉和真真拖着龙啸天的身体左拐右拐,很快把天煞堂的追兵甩的不见踪影。
此时的天煞堂门前也混乱不堪,一中年女子趁人不注意窜入人群,迅速抱起龙耀堂“尸体”,消失在大街深处。
摆月兑天煞堂追兵的阿辉和真真搀着龙啸天再次回到郊区的孝感寺。
寂静的深夜,龙啸天失魂落魄呆坐在后殿里,从军校毕业,厄运象是索取人的性命
的黑白无常,一直不厌其烦的在他身边缠绕,他快崩溃了,所有在身边发生的事目的都是要他众叛亲离,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每件事都不是偶然,一切似乎都有预谋。
一阵诡异的笑声由近而远,终于消失不见,龙啸天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几乎没有任何反映,呆呆的仍坐在那里,神情近乎麻木,他茫然的嚎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来没对任何人做过什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对自己恩重如山的龙叔叔死了,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哭吧,大声的哭出来。”不知何时,主持大师了然走到啸天身边,轻轻抚模着他的头发。
龙啸天按住他的手:“别碰我!别碰!我真的好无助,好迷茫。大师,我是不是前世做错了什么,今世要来惩罚我?我被折磨的快要死了,大师……”龙啸天泣不成声。
大师拍着他的后背:“哭吧!哭吧!我知道军人轻易不会流眼泪,但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怎么会要死了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龙叔叔死了,真的不是我杀的。”
“龙耀堂吗?有人认为你杀的?”
龙啸天再也控制不住,不顾一切的说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所有人都认为我杀的,冥冥中好象被某个人控制,军校毕业回来,情报泄露被反伏击,三次任务接连失败,所有人都怀疑我是内奸,处座不相信我,属下不信任我,我不放心上,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一直都在查,我查不出来,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真的没有……可我最亲的人在身边逐个离去……”
大师微笑的看着他,这让龙啸天很愤怒,他现在这么无奈、无助他居然还用微笑看着他。
了然大师伸手模了一下啸天的额头。“你还能清楚发生什么事,说明你很理智,你想去解开谜底吗?”
龙啸天推开他的手。“做梦都想,可我不知从何入手,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因我丧命。我有种预感,这一切和我的仇人有关。”
大师脸上开始还有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喃喃自语:“该放下的放下吧!”
这话很熟悉,上次大师说过,他一直在琢磨大师这话的含义,龙啸天忽然明白了!他猛地站起身怒目而视。“你到底什么人?”
大师回答的很平静。“杀你父亲的仇人!”
龙啸天觉得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是杀你父亲的仇人。”
“这究竟怎么回事?”龙啸天彻底懵了,一连串的问题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大师依然很平静。“七年前,我当时还是长白山三十六山莲花山的寨主,有一天,我得到带头大哥野狼的密报,密报上说卖国求荣的大汉奸携带家财经过天门山口,命我劫杀,野狼大哥通知了三十六山大部分山头全力以赴,事后才知道,被劫杀的是拓拔家二少爷拓拔弘,拓拔弘的为人我早有耳闻,心生悔意可为时已晚。这些年,我一直青灯古佛为伴,为自己的罪孽洗赎。”
龙啸天冷冷嗤笑。“杀人偿命,青灯古佛能洗赎罪孽?如果你心存愧疚,告诉我野狼是谁?”
主持大师在犹豫。“先别问野狼是谁!你有想过你目前处境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掌控之中。金城大厦一战,你一战成名,举国尽知,各种报道铺天盖地,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你的名字?江湖险恶,命途多蹇,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如你不能放下心中仇恨,你将举步为艰。孙子兵法说:善用兵者隐其形,值此关头,你何不“隐其形”呢?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你放下仇恨,才能更清醒,并大彻大悟,就象在漫漫长夜中的火把,给你光明,当你进入另一种心态后,世俗的一些东西就不太重要了,更有利于你找到答案,你觉得呢?”
对自己的未来,龙啸天并不关心,他明白大师的意思,让自己放下仇恨,以平和的心态慢慢解开谜底。但这个问题魂牵梦扰了他七年,他太想知道杀害父亲的仇人是谁了,他急切的问:“大师的善意我会考虑,野狼大哥究竟是谁?”
主持大师从怀中拿出封信,信封已经泛黄。“这是当年我得到的密报,是野狼大哥……”
了然大师话没说完,“砰”地一声,大殿外传来枪响,弹头高速旋转着打进了然和尚的胸部,从后背穿出,后背爆起一团血雾,碎骨和血浆飞溅开来,强大的冲击力使他的身子向后飞起,仰面栽倒。
“了然大师?”
真真和阿辉听见枪声向后殿跑来,龙啸天手指门外,“快追!”
两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主持,起身向殿外追去。
鲜血不停涌出,龙啸天手忙脚乱的为他包扎。了然和尚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艰难的抬起手,指向外面的天空。
龙啸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天空里只有月亮发出凄惨的月光,其它什么也没有。
龙啸天发疯般摇着了然大师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喊。“谁是野狼?野狼是谁?告诉我!”
了然大师再次把目光投向天空,安详地闭上眼睛。
龙啸天静静地抱着了然大师的身体一动不动,就象一座雕塑。大师的徒弟们不顾一切地扑到师傅的尸体前,眼泪夺眶而出……
三天后,天煞堂客厅里,灯光昏暗,龙晓云手里捧着父亲龙耀堂的遗照,痴呆呆地坐在雕花木椅上。她双眼深陷,眼睛血红,头发凌乱,神情黯然。龙耀堂最得力的徒弟吴浩民陪着龙晓云唉声叹气地抹眼泪。
“都是我不好,师傅的遗体都看不住。”吴浩民脸色晦暗地说。“我已经命人准备了衣冠冢,明天下葬。就埋在师娘旁边,他们彼此好有一个照应……”吴浩民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龙晓云心底很难过,尽管她知道吴浩民从小就喜欢自己,尽管她对吴浩民十分鄙弃,尽管她知道与吴浩民是永远都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但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此时的此刻,吴浩民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安排吧。”龙晓云目光呆滞,眼睛无神地看着空中并不存在的某个点。
吴浩民吞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的问。“这几天事情多,对龙啸天的追杀继续吗?”
龙晓云无法回答,她把头深埋下去,前额触到冰凉的相框上,泪水顺着眼角溢出,洒落在遗照上。
“小姐如为难,我到有个法子。”吴浩民观察着龙晓云的脸色。
龙晓云答非所问。“你相信他会杀害父亲?”
“你还不相信?”吴浩民情绪开始激动。“当时并非我一人亲眼所见,他本就狼子野心,你只想着你和他的感情,师傅待我们这些徒弟如父子,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你骂我吧,我不是人,我知道我很没用……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相信我的判断……”龙晓云的声音带着哽咽,苍凉得如同秋天里枯萎的叶子。
“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吴浩民目光咄咄逼人。
“目前没有,我职业是特工,我相信我的判断。”
吴浩民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你有你的判断,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提醒你,我是杀手。”
龙晓云连连摇头。“你心情我理解,我不比你好受,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暗杀他机会等于零,给我时间,我自己来解决。”
“随你的便吧。”吴浩民的眼皮终于低垂下去,声音中带着某中失落,他算是答应了。
清晨,龙啸天再次从噩梦中醒来,三天了,三天中倍受良心的煎熬。他问自己,何为孝?想到龙叔叔对自己恩重如山,龙啸天泪如泉涌。
天空阴郁得可怕,五点半左右天还没完全亮,整座城市被一层灰蒙蒙笼罩着,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息,压抑得让人难受。龙耀堂的葬礼很隆重,队伍要起程时龙啸天披麻带孝赶来,天煞堂帮众立刻拔枪相向,龙晓云上前制止。
龙啸天跪在棺椁的灵位前磕着头,尽着儿子的孝道。他咬着嘴唇忍住眼泪,撕开自己的衣襟,匕首刀锋在胸前划过,鲜血滴滴落下。“龙叔叔,您的养育之恩如同父子,龙啸天以血发誓,一定手刃凶手,为您报仇。”
吴浩民等帮众冷冷的看着,脸上现出鄙弃。
龙啸天目无旁人,对吴浩民等人的鄙视不理不踩,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死,也要送龙叔叔最后一程,以尽孝道。
龙啸天要进入送葬的队伍时,龙晓云站在啸天的面前拦住他,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龙啸天,啸天从来没见过晓云如此颓废的样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龙晓云的手掌重重地打在他脸上,那个耳光是如此用力,以至于龙啸天的左耳嗡嗡作响。
龙啸天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龙晓云显然也楞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依然停在空中的手在微微发抖。
“让开!”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不让。”龙啸天更执拗。
“请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龙啸天撕心裂肺的吼着。
龙晓云并不听龙啸天的解释。“龙啸天,你给我让开。”龙晓云的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龙啸天一把把她抱住:“晓云,相信我,我不会杀害龙叔叔。”
龙晓云用力把他推开,寥落凄凉,又哭又打:“龙啸天,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龙啸天呆呆地站着,他的心在滴血,这话该自己说才对,是谁在山庄别墅向自己开枪……话到嘴边龙啸天又咽了下去,现场肯定有戴笠部下,他知道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自己会原谅她吗?他一遍遍问自己,好象也没那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