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狂颜 第096章:午夜梦回

作者 : 风间雪景E

“爷,碧蓝定会好好侍候好您的。”碧蓝连忙上前,眉心微蹙,动手就要褪去身上本就少的可怜的衣衫。朱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冷静地说:“早点休息。”

躺在榻上,明明已经是那么疲倦了,然而朱雀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着。

她忽然依稀得想起了很多回忆,六年的浮华转瞬即逝,曾经,她是冷轩府的一个小小的丫鬟,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反抗任何人的能力,只能匍匐在别人的脚下低三下四地求存。六年后,她成为了北齐驻扎北海第九师大军的千夫长,受人敬畏。

她又忽然回忆起前生年少的时光,比起银狐,她的身体素质很好,甚至天生力量健美,为了能够在军情局占得一席之地,她昼夜颠倒地反复着枯燥的练习。那时,纵然是比她大出许多的前辈,也无法接受朱雀这样庞大的训练程序。

尽管她的资质很好,然而军情局人才辈出,那时的她还太过年幼,被人欺压凌辱是家常便饭,那时,朱雀为了保护银狐受尽了嘲讽与白眼,甚至私底下被人打压报复,年纪轻轻,便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她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人心是那么叵测的东西,不能轻易相信。

所以,朱雀很难相信一个人,一直以来磕磕绊绊的向前走着,她极少付诸自己的信任。

很小的时候,在还未被劫去亚特兰岛的时候,朱雀便极为厌恶杀人如麻的坏人,那些手上沾满了血腥与罪恶的人,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她都十分憎恶。然而命运弄人,没想到,没有过几年,朱雀便成为了曾经最为憎恨的那类人。

她可以为了利益除去一切绊脚石,也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尽无辜,曾经,她也是那么的痛苦。

然而,朱雀的心中,仍有那么一点儿的信仰。

她也渴望平平安安的生活着,也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渴望能够撕去这副罪恶的皮囊,做一个平凡的人。

只是,当命运再次给了她抉择的机会,她仍旧选择了当初坚持的道路。

朱雀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是弱小,注定一辈子被强者欺凌。

所以,她想要变得强大。

楚姬幽,是她除了银狐唯一相信的一个人,唯一一个可以放任自己付诸全部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放心地将背后交给的人。

她明白,信任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个禁忌。就像当初,冷墨漓相信了她,一个不该相信的人。

想起冷墨漓,朱雀睁开了微敛的双眸,她忽然回忆起了太多太多的事,初见的少年,狠厉残忍的手段,冷漠寡漠的目光。他赐了她一个名字,“墨棋”。从初识的他的猜忌,质疑,试探,她的警惕,伪装,逢迎,到后来的针锋相对,他们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却深深地互相了解。

这个贵族世子,见多了娇艳美人,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捕获并想要征服的猎物,别无其他情愫。

至少,朱雀是这么想的。

如今,她已经离开京北城六年了,时间,足以令一切物是人非。

比如,那个曾被皇室所轻藐的“废物”九皇子成为了帝国掌权最大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比如,那个京北鬼才三少爷,暗中操控了冷轩府的内外重权,俨然是冷氏门阀的现今当主。

再比如,几年前那个跟随着楚姬幽来到北海的小奴隶,如今已是军队优秀骁勇的士兵。

朱雀辗转反侧,仍旧无心入睡,她无奈地起身,随意地披了一件长袍。

在军营的日子,朱雀一向小心翼翼,曾经与十几个大男人同住一帐营房,整日睡得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女儿身的身份。然而自从成为了第九师的千夫长,有了自己的帐营,便自由多了。

走出营帐,寒风迎面袭来,朱雀拢紧了衣襟,沿着湖畔缓缓地轻步。

晚风掠过湖面的寒气拂来,朱雀抬起脸来,发现不远处的湖边,静静地坐着一个身影。她缓缓地狭起目光,缓步走了过去。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细弱的动静,转过脸来,见是朱雀,淡然微笑说:“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平静的湖面,随后攥了一块雪,猛地远远扔去。雪块在湖面上打了几个漂,便沉进了水里。

空气便这么静默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朱雀很享受这样的安静。

蓦地,楚姬幽忽然直起身子,笑眯眯地问:“阿雀,想回京北看看么?”

“京北?”朱雀侧眼望去,“怎么突然提起京北来了?”

“这次进宫奉命,回了京北,感觉变化真的好大。”他回忆着比划,“小时候曾经喜欢的青石小巷,已经重新铺了砖,焕然一新。以前特别喜欢的一家茶铺,也已经关门了。年少时的玩伴也已经娶了亲生了孩子,走在京北的路上,感觉有些陌生了。”

朱雀有些恍惚,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前生的世界,高楼大厦,霓虹璀璨,宽敞的大马路,还有那条她曾经向往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机会去的美食街。

记忆交错,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座冷轩府,那条街道,还有那个刺绣铺子,不知道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子,如今还在不在。

朱雀点点头,“想。”

楚姬幽闻言笑了笑,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当初并不想从军,想永远呆在京北,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一辈子。可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信仰,阿雀,你的信仰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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