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终于如愿以偿抢到了荔枝肉的盘子,舌忝干净以后满足地说希望明天还有这样的大餐。可是,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离开的时候,正是盛夏。在聒噪的蝉鸣里,我从院子里搬走,告别殷延,冉冉,还有衾寒,毅然决然地关掉了锦裳坊。我只是在奢求某一天,某个身影会再次出现在我家里,像主人一样喊我,“雨凉,你回来啦。快吃饭吧。”
我在家里当了半年的米虫,却只收到顾府送来的一张请帖——顾以陌要成亲了。
因为我太过愤怒和震惊,顺手撕掉了那张请帖,以至于当他大婚当天,我被家丁拦在了门外。然后,穿着红色长袍的顾以陌就出现了。既然撕掉了请帖,我也没打算参加他的婚宴,我来顾府,只是想和他说最后几句话。
“半年而已,你就找到可以和你成亲的女子了?”
“不然呢,我还要等多久,再等一个十年吗?这次是你自己出现的,不会再怪我碍眼了吧?”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退了一万步的顾以陌,他如今,也有了他要坚守的人。很久以前他坚守过的那个人不懂得珍惜,所以错过,所以相见了,也不能如故。
“……当然不会。顾以陌,我还要对你说两句话。对不起,还有…祝你和你的新娘…白头偕老。”
他微微颔首,我默然转身。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最讨厌的人。
背后再也没有传来声音。我陡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一明一灭,原来可以交替的那么快。所有的眼泪和过往被席卷在风里,在把世间照得透彻的阳光里沉淀,融化,慢慢散开,最后了无痕迹。有的时候,感情太深反而会没有痕迹,这是个不动声色的故事。而我与顾以陌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转眼又是一个盛夏,河边杨柳依依,蝉鸣声声时,我动身去了凝城。我知道那里有种酒,叫桃花酒,饮一壶酒,忘掉心里最重要的人,整整十年。撇开“讨厌”的这个原因,顾以陌始终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抱太多希望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他?离开的时候,我给顾以陌留了最后一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弈棋转烛事多端,饮水差知等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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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了,祈雨凉衣上的兰花也静止如封于琥珀。濯尘依旧一脸淡漠的表情,丝毫没有动容。“祈姑娘,不好意思,这壶桃花酒,我们不卖。”我也惋惜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顾以陌的十年,如果就这样轻易被另一个十年取代,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我起身到床边的柜子旁,打开了最底层的那个抽屉,取出里面安静躺着一封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封信,是在半年前寄来的。那时候,有个姓顾的人把这封信交给我,出一百两黄金要我替他保存妥当。
我收下金子,欢喜地把信放在了柜子的最底层,还施法弄了个小小的结界,以防老鼠。钱来的太容易,我还当心其中有诈,那个姓顾的人却只提了一个要求——将来若是有一个叫做祈雨凉的女子来买这里的桃花酒,请务必把这封信交给她;如果她没有来,就让这封信永远都呆在我这里。
“祈姑娘,虽然你总说顾以陌自以为是,擅自替你决定事情。但你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了解你……”我把信递到祈雨凉的手里,和濯尘一起出了房间。她需要一个人把那封信读完,或许,她会放弃买桃花酒的决定——
她在读信的时候,我和濯尘抽空下了盘棋。我早就知道那封信的内容,顾以陌娶的女子不会幸福,因为顾以陌这么多年来只习惯对一个人退让和包容。离开祈雨凉,不过是他最后的一次退让——如果继续呆在她身边,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珍惜吧。
我很赞同祈雨凉说的那句话,有的时候,感情太深反而会没有痕迹,这是个不动声色的故事。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或许是买一盒胭脂,或许是绾一缕青丝。而顾以陌爱她的方式,却是退让十年。“不要心不在焉的,本来下棋就很臭……”带着一丝愠怒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抬头看见濯尘阴沉的脸……好像……我又输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扉上落下几粒灰尘。那张边缘微微泛黄的信纸上有微湿的痕迹。雨凉歉意地一笑,缓缓开口,“谢谢你,帮忙保存这封信这么久。我想,我还是不买酒了……”我报以理解的表情,“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还收了人家顾以陌一百两黄金。“不管怎么样,希望顾以陌的苦心,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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