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她鸟窝一样的头发重新抓直,然后眯起眸子,像从前打量客人给的银子一样打量我。“长得还是不错的嘛……可是为什么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柜台上的团子一阵折腾,终于扯散脖子上碍眼的红丝带,艰难地扑腾翅膀,停在我肩上啾啾啾地叫唤。就连它,都是认得我的。“你喝了桃花酒,不小心忘了我而已。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我不着急。至于我的身份,小伙计和团子不是都可以证明吗?”
她的目光还是半信半疑。“……你真的是覆云楼的大老板?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你岂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好她没有连桃花酒一起忘掉。只是在她的记忆里,查探客人记忆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吧。
我了然地挑眉,表示她说的没错。听她亲口承认…好像比她别扭地去杀仙娥,投烈火,改命格什么的有用多了。“知道就好……喂,你那个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桃花酒是怎么来的?”她微微一愣,“好像……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是白痴,桃花酒为我所酿,你连我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酒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你曾是白无常吗……所以我才叫你白发老怪物。我是你的搭档,黑无常。只不过,后来…你经历了很复杂的事情,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凡人。”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不会再轻松地升起暖黄色的光晕了。“我的确记得我是白无常…可是我想不来我的搭档是什么模样,我的仙法…确实再也用不出来了……”
看着她茫然得毫无头绪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这十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她依旧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团子亲热地在我耳边蹭着。如果你现在就能轻易想起来,那我的桃花酒又怎么能值十两纹银。不着急,十年之后,你自然会想起来的,我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我们的故事?”她突然开口,眼底的好奇一览无余。她散开的头发在风里飘扬起来,有浅浅的清新柔软的香气。
“当然可以。”
虽然我们的故事很长,很长。不过我们有十年的时间,足够了。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一切过往清晰不逝,却不能再重来,但至少她现在完好无损地生活在我身边,我可以执手照看,并且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即使时光走了,她还在。总会有一天,她从梦里醒过来,一切的记忆都回到她的脑海里,我们依然可以并肩,看世间浩大。
“傻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上楼啊!”她喧闹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回过神来,仰头看见她动作夸张地趴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白倾辞!不准那么趴着!如果你摔下来的话,别想我会接你。”看到她悻悻地把身子缩了回去,我才放心地踏上楼梯。
跟上她的脚步,我悠悠地开口,“…堂堂覆云楼的二老板不慎从楼梯摔下,因面部朝下导致毁容且其严重至无法医治……这种消息应该会很快传遍凝城的大街小巷吧?”她重重推开房门,怒目而视。
“莫濯尘!”我揉揉耳朵,她嗓子不会痛吗……叫得这么大声。
“如何?”
“你不积口德是会遭报应的!还有,团子你给我回来!我才是你的主人!”她气得跳脚,团子不明所以,依然在我肩头叫得很欢快。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报应啊,没关系。我等着……”
——至于我们的故事……既然我们身在覆云楼,那就从覆云楼开始说起。然后慢慢铺展到每一个客人故事的盛开。最后,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经历,尽管岁月迅疾而沉默地流逝,它依旧独一无二,永生不忘。褪去仙骨,她不是白发老怪物,也不是昔日的小酒杯,无忧无虑唯独酒量差得出奇。她听故事又偏要说什么喝酒助兴,兴冲冲地搬了一坛梨花酿,摆上两个小酒杯,而且一定要孙大厨做几个用来下酒的小菜。她醉得很快,常常一个故事只说了一半,她的脑袋就咚”的一声砸到桌面上,再也抬不起来。
剩下一片狼藉的酒桌交给睡眼惺忪的小伙计打理,我则把醉醺醺的她搬回房间。而那个没有说完的故事只得作罢,留下次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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