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问心无悔吗?既然问心无愧为什么怕到顺天府去?没关系,只要你们是清白的,就算是顺天府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北堂德润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泛着浅淡的笑容,眼睛里却翻卷着惊涛骇浪,转瞬之间就可以将人湮灭。
“小的知道错了,不应该欺瞒王爷的,求王爷恕罪啊,给小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吧。”
最胆小的掌柜已经吓得裤子都湿透了,哭着哀嚎道。
谁知道一向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情的王爷竟然大发雷霆,一点情面都不讲就要将他们弄到官府去了,如果真的去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住手。”
北堂德润终于缓缓的发话了,侍卫们毫不客气的扭着这些掌柜的手臂跪在地上,等待着王爷接下来的命令。
“说吧,错哪里了,应该怎样补偿。到底侵吞了多少银子,是你们自己招出来呢,还是本王让人算出来再让你们过目呢?”
清朗如玉的声音缓缓的飘散开来,像和煦的春风,听到这些掌柜的耳朵里却像魔鬼的声音一样恐怖。
“小的招了。这个账面的确是假的,小的侵吞了八千两银子。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才会侵吞了铺子里这么多钱,小的知道错了,回去就将这笔钱补上,求王爷开恩啊,不要将小的送到顺天府去。”
最胆小的掌柜率先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说道,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了下来。不管怎么来说,生命总是最重要的,至于钱财,以后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吧。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没有了命,挣那么多的银两来又有什么用呢?
北堂德润丰神俊朗的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轻轻的笑了,那笑容如同皎洁的月光,没有一丝杂质,却无端透着阴森森的寒意,“你们呢,是要从实招来还是让本王查出来呢?”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听在这些掌柜的耳朵里,却让他们毛骨悚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王爷发起狠来竟然这么恐怖,都是他们大意了啊,原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身份尴尬的王爷,又没什么依靠,双腿还是瘸的,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脾气,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不管他身份怎么尴尬怎么落魄,他还是皇孙贵胄,是万人敬仰的尊贵王爷,对付他们这些毫无实权的百姓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都是这些年的安逸日子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让他们的**越来越膨胀,才会在生意遭人抢夺的时候还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敛财,为自己带来了祸端。
悔恨像穿肠的毒药让他们悔不当初,锤凶顿足。
“小的招了,全部都招了。”
几个掌柜你一眼我一语,抖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将他们隐藏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脊梁阵阵发凉,背后的冷汗凉嗖嗖的,遍体生寒。
一个两个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提心吊胆的等待着王爷的惩罚。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把侵吞的银两全部补上,不然就只有在府衙见面,别心存侥幸,本王的耐心很有限,惹恼了本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北堂德润的眼眸变得异常冰冷,咻咻的往外面冒着寒气,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让那些掌柜心里一凛,点头如捣蒜,“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小的一定将侵吞的银两全部交出来。”
“还不快滚。”
凉飕飕的声音像冬日凛冽的寒风,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些掌柜跌跌撞撞的站起来,逃命似的走了出去,身形踉跄,像看到了鬼一样。
“来人啊,带人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连夜卷铺盖逃跑了。谁要是敢逃跑,杀无赦!”
北堂德润吩咐着站在一旁的侍卫,声音之大,让那些还没走远的掌柜的听得清清楚楚,脊背一僵,拼命的朝着敬亲王府的门外走去。
某些存了侥幸的心理想要逃跑的掌柜的,也不得不绝了这份念头。
王爷都已经让人看着他们了,谁还敢逃跑,除非真的想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侵吞掉的银两给补上来,不然小命保不保得住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一切归于平津,穆流苏含笑看着北堂德润,嘴角微微翘起来,眸子深处带着一种崇敬的目光,看得北堂德润耳朵一阵阵发红,有些僵硬的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穆流苏依旧笑着,一只手托着半边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故作镇定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温柔又迷恋的光芒,看得北堂德润终于绷不住了,无可奈何的说道,“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因为好看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的,看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穆流苏眼睛眨都不眨,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白皙细腻的皮肤,一点毛孔都没有,温润的眼波含情脉脉,浓密的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下颚线条优美,加上那迷人的笑容,简直就是人间绝色。
啧啧,简直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好看,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呢。
穆流苏想着都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忍不住靠近北堂德润的身边,在那光滑细腻的脸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北堂德润原本羞涩的笑容陡的变得明亮,宛若春花初绽,璀璨逼人,让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更是透出浓浓的惊喜,直勾勾的看着穆流苏,情不自禁的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双臂一伸,穆流苏就落到了他温热的怀里。
身后的侍女吃吃的笑了起来,看到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心花怒放。
穆流苏脸爆红,急忙从北堂德润的怀里挣月兑出来,埋怨的瞪了几个丫鬟一眼,尤其是笑得最欢快的若语。
那几个丫鬟急忙低下头去做鸵鸟状,嘴角却扬起大大的弧度,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别闹了,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到听雪苑里去吧。”
穆流苏眼睛扫了一眼那些账本,眸子深处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芒,随即轻笑着看着北堂德润,认真的说道。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北堂德润点点头,顺从的应道。
凡是流苏的话,他都愿意无条件的去服从,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
“蔷薇,丁香,扶着王爷坐到轮椅上去,若语,若兰,你们抱着账本,到听雪苑去。”
穆流苏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账本,轻声的下了命令。
她想要说的是和这些账本有关的事情,那些掌柜固然欺上瞒下很可恶,不过他们既然敢来跟北堂德润报告那些事情,就说明真的**不离十了。
他们没有任何停留的朝着听雪苑走去,落花轩属于北堂德润的贴身侍卫安静的走在两边,一言不发,所有的感官全部都调动起来,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好了,你们都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穆流苏推着北堂德润进了屋子,让丫鬟将他扶着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吩咐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去。
“流苏,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北堂德润看到她这么神秘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柔声问道。
“润,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和秦如风月兑不了关系。”
穆流苏脸上的笑容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浓的认真,缓缓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北堂德润点点头,含笑鼓励的看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不焦不急。
“哎呀,你都不着急吗,那是你名下的铺子,都亏损了,没有银子赚了,府里那么大的开销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呀。”
穆流苏忍不住有些着急了,搂着北堂德润的脖子撒娇道。
“我没有不着急啊,流苏,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北堂德润十分享受她为他担忧着急的样子,这样他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心里是装着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灿烂得像外面金色的阳光。
整个醉城偌大的经济他都能够管理得好,十几间铺子当然不在话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幕后究竟是谁想要跟他们作对,才能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那些是爹娘留给你的念想,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将这些东西都毁掉了。”
“我知道了,以前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我的流苏还是一个小财迷呢。”
北堂德润眼底的宠溺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深深的看着穆流苏,柔声说道。
“为什么不呢?爱财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要是用正当的渠道赚取的银两,我都很开心。没听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就连君子都爱财,我爱钱也不是什么让人惊悚的事情啊。没钱的日子很难过的,你不知道啊。”
穆流苏撒娇的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直截了当的说道,温软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眉,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
如果连最基本的经济基础都没有,又谈何更好呢?
北堂德润低头就深深的望进了那汪清泉中,即使是极力的隐忍着,他却依然从那双眸子深处看到了浓浓的忧虑,为他着想的忧虑。蓦地,心就变得很柔软,声音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的担忧,没事的,流苏,这件事情也没那么棘手,我能够处理好。”
“那幕后之人一定是秦如风,上次我们废了他的武功,他心里肯定恨得要死,伤一好就筹谋着疯狂的报复了。”
穆流苏闷闷的说道,眼睛里面一片寒冷。
“我先查清楚再说,流苏,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一个优渥的生活,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苦的。”
北堂德润摩挲着她柔软细致的长发,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许下承诺。
“其实,如果是跟你在一起,不管是怎样的生活,我都不在乎,有你在我就很开心了。”
穆流苏仰起头来认真的说道,眼睛里充满了真诚。
她和北堂德润十指紧扣,轻轻的声音飘荡开来,“润,我们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
“好,永远都不分开。”
北堂德润瞳孔亮了起来,将她抱得紧紧的,哽咽了一下,轻声的说道,“流苏,谢谢你能陪在我的身边。”
有你在,我的人生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穆流苏心里也有一股浓情蜜意流淌着,柔声说道,“在你身边很幸福,我很开心。”
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热,从北堂德润的怀里退了出来,捂着跳得飞快的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皇上的生日又要到了吗?”
想到那个皇上,她的心里就一阵阵厌烦,都那么老的男人了,竟然会用那种不加掩饰的充满**的眼神看着她,恶心得她都快要吐了。
“二十多天之后,还有各国使臣来朝贺。”
北堂德润冷冷笑了一下,脸上全是厌烦之气,真的很讨厌这个样子,明明心里对那个人恨得要死,却还是要装出很恭敬很开心的样子。
“好了,不想那些问题了,反正你是个闲散王爷,也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就让该操心的人操心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流苏扶着北堂德润在床上躺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师叔说了,昨夜给你放掉腿上的毒素,你身体虚空了,得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
“恩。”
北堂德润看着穆流苏,轻声的点点头,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穆流苏一直看着他,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捧着医书聚精会神的读了起来。
她要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医术学好,一定要快点找到办法治好北堂德润的双腿,让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健步如飞,自由自在的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北堂德润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穆流苏皱着眉,聚精会神的捧着医书看,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在嘴里喃喃无声,在念着些什么。
他用双手支撑着坐起来,对着忙碌的妻子轻声的喊道,“流苏。”
“你醒了?”
穆流苏急忙放下医书,走到他的身边,伺候他穿上衣服,“正好,我让人炖了鱼汤,你喝一点吧。”
“好。”
北堂德润看着温婉的妻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坐在床沿边上,低垂着头,细心的用筷子将鱼刺挑出来,拿着勺子耐心的喂着他喝下,心里愈加深沉的爱恋就涌上来,胶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都不愿意离开。
岁月静好。
“好了,我让侍卫推着你去散步吧,刚吃饱不要立刻就忙碌。”
穆流苏也知道北堂德润身为醉城的城主,肯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的,柔声的提醒道,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想多看会医书,就不陪你了。”
“我知道。”
北堂德润温润似水的看着她,眼睛里的宠溺浓得化不开,看到她这样为他忙碌的样子,空虚的灵魂就得到一阵阵的满足。
他朗声唤了守在门外的侍卫,侍卫走进来推着他走了出去。
穆流苏站在门口对着他招手,看着他走远了,才又坐下来,认真的研读医术,废寝忘食。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各国的使臣都已经进京,在行馆中住下,等待着给玄月国的皇上贺寿。
穆流苏每天早上都要跟洛苏阳学习医术,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也一头泡在书海里,或许本身就有医学方面的天赋,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医术突飞猛进,基本上草药的药性,功能,简单的配毒,制毒,解毒她都能够熟练的掌握了,一些常见的疾病她也能够准确的对症下药,没有出过一丝纰漏,就连洛苏阳都惊异于她的进步。
她惊喜于自己进步的同时,学得更加带劲了。
北堂德润也不再每天都待在落花轩不管王府里的事务,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清除了好些眼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了王府里一些仗势欺人不守规矩的奴才,威信一下子涨了起来,所有的家丁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再轻视这个依旧笑起来温润如玉的王爷,战战兢兢的处理自己的事情。
尽管底下依旧有些小动作,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府内的一切都正常的运转了起来,朝气蓬勃的发展。
穆流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从医书里面抬起头来,走出房间,站在回廊上看着忙碌的下人,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时间过得真快,她嫁进王府已经半个多月了,原以为要适应敬亲王府的生活很困难,谁知道不知不觉中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她坐在回廊下面,望着远方绿幽幽的树木,心情变得很舒服,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满足的笑了起来。
那青石铺就的小路上,那一大片妖娆盛开的鲜花之中,北堂德润被侍卫推着,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风儿吹起他乌黑如墨的长发,衣袂飘飘,像是落入凡尘的谪仙。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穆流苏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深情,像温柔的网,将她包围起来,让她不知不觉的沉溺其中。
穆流苏站起来,安静的望着缓缓靠近她的男人,那隽雅温润的气质,俊美如玉的男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进她的生命中,渗入她的心里,磨灭不去。
“流苏。”
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却有一种扣人心弦的魔力。
穆流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冲着他笑了起来,站在门口的回廊下,像等待着丈夫外出归来的妻子。
“你回来了。”
穆流苏轻柔似水的声音响了起来,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退下,推着北堂德润进屋,关切的问道,“腿还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恢复得很好。”
北堂德润浅笑着答道,眼神里透着诚挚的光芒,直直的看着她,款款的情意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不疼就好了。”
穆流苏点点头,扶着北堂德润在床上躺下,小心翼翼的月兑掉他的裤子,细细的敲击着他的腿,“那我开始给你按摩了。”
“好。”
北堂德润心疼的看着妻子美丽的侧脸,感动的同时更加多了一些心疼。这样美好的,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女人,这辈子恐怕只有流苏一个了。
他何其幸运,能够拥有这么美好的妻子陪在身边,没有一点嫌弃,无微不至的关心他。
师叔将他腿上的毒素排掉之后,都是流苏在照顾他,每天给他僵硬的双腿上药,即使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也绝不哼一声。
“要是很疼就跟我说一声,我轻点揉。不能让腿部的肌肉萎缩了,不然以后可能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穆流苏跪坐在床上,耐心的帮助北堂德润按摩着腿上的肌肉,聚精会神,一点都不含糊。
她很庆幸洛神医将北堂德润的双腿救回来,控制住了他腿上的毒素,不让那些毒素蔓延开来,让他的双腿还有康复的希望。
莹白如玉的双手在北堂德润僵硬的腿上轻轻的敲敲打打,用力的按摩着僵硬的肌肉,很快她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色也变得绯红。
穆流苏的双手已经变得很酸,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放松,继续按摩着男子僵硬的双腿。
北堂德润看得十分心疼,忍不住轻声说道,“流苏,太累了就歇一会吧。”
穆流苏喘了一口气,抬起红扑扑的脸蛋,咧嘴一笑,摇头说道,“不累的,师叔说了,让我多帮你按摩,对于你的腿能够再次站起来很有用。”
就算再累,她也要坚持,她想要和这个男人牵着手,在桃花林里漫步,粉女敕的花瓣飘落在他们头顶,编织成一副美妙的画卷。
“可是你已经很累了,歇一会再按吧。”
北堂德润心里升起了深深的恨意,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受苦,可是现在这样的苦却是他带给她的,却没有办法改变。
心里像被人用剪刀狠狠的划了好几刀,疼得他差点不能呼吸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让你受那么多的苦,我好恨我自己。”
北堂德润忽然重重的捶着自己的头,红了眼眶。
“你做什么!你疯了,干嘛要虐待你自己!”
穆流苏心里一着急,抓住了北堂德润的手,急切的说道。
“我总是拖累你,看到你受苦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尤其这些苦都是我带给你。流苏,我心里很痛苦,快要痛死了。”
暗哑痛苦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北堂德润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浮动着,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
“北堂德润,你不要这样好吗?”
穆流苏看到他眼睛红,那么心痛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咬着唇,压制住几乎要将她击碎的心痛,眼睛里充满了璀璨的坚定,“我不觉得辛苦,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润,我也请你不要总是觉得内疚或者怎样,我们是最亲密的两个人,所有磨难都要一起去面对不是吗?只要能让你的腿重新站起来,这么一点小小的辛苦不算什么,真的。我想你能够像从前一样能够自由行走,能够骑马带着我去山顶看日落,可以吗?”
北堂德润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缓缓滚落,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总是让你操心,该给你的幸福我一点都没有给你,反而是一直拖累你,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不难过不难过,只是暂时的吃苦,等到哪一天你完全好了,我们还有很长远的日子要过,到时候不管我撒娇耍赖发脾气你都要宠着我,好不好?”
穆流苏心里也很难过,轻声的劝解道。
“北堂德润,前面的日子还很长,我想让我们携手创造一个美好的明天。你的梦想,我们一起来实现,好吗?这些辛苦我真的能忍受得了,不要这样好吗?保持良好的心情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你开心了,我也跟着开心,看到你满脸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也很不好受,真的。”
穆流苏搂着北堂德润的脖子,语气里带上了哽咽的请求。
北堂德润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他还以为眼泪早就流干了,在父母骤然辞世的那一年,可是没想到,竟然在十多年之后还能够哭出来。
“我都听你的,流苏,这辈子我绝对不负你,要是违背你,我愿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一个心心念念对他好的女人,他怎么能辜负她,日后不管再艰难,他都要握紧她的手,不离不弃。
北堂德润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像一道惊雷震慑她的灵魂。
她眼睛微热,有潮湿的雾气涌上来,咧着嘴笑了,慌乱的低下头帮助他按摩双腿,泪水渐渐的溢出眼眶,滴落在她丝绸的衣服上,滚落在床单上,汇聚成一道圆满的痕迹。
她低垂着头,忽然幽幽的说道,“北堂德润,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不然怎么总是被他牵动着情绪,看到他不好,总是止不住的心疼,想要抚平他内心深处的伤口。
轻飘飘的话语传来,就像不经意间的一阵风,却让北堂德润浑身一僵,血液几乎要停止了流动,还通红的眼眶竟然浮起了灿烂的笑容,不可置信般的问道,“流苏,你说的是真的吗?”
穆流苏低垂着头,只看到完美的侧面,羞涩的红晕染上小巧细致的耳垂,让北堂德润知道了她的答案,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傻傻的笑了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流苏,我也很爱你。”
极度的悲伤之后换来极度的惊喜,北堂德润又哭又笑,那样子真的很滑稽。
穆流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娇羞的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一丝都没有停下来,认真的揉捏着。
空气中流淌着醉人的甜蜜,北堂德润将悲伤的情绪敛去,掏出帕子温柔的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如果能够让他的双腿站起来,他一定更加珍惜他的人生,珍惜为了他受尽苦头的女人。
长达一个时辰的康复按摩治疗终于结束了,穆流苏的手又酸又软,像是要月兑离自己的身体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她忍着酸痛的手臂,对着北堂德润轻轻一笑,“好了。”
说完都不愿意擦拭掉脸上的汗水,闭着眼睛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北堂德润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捏碎,彻骨般的疼痛压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侧身从床头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柔声的说道,“流苏,喝点水。”
穆流苏坐起来,接过北堂德润手中的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个精光,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很快就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北堂德润爱怜的抚模着她满是汗水的脸,一点点擦干,低低的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流苏,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谁也不能。我们一定要永远的在一起。”
他凝视着妻子安静的睡颜,夺回属于他的皇位的心愈加的坚定。
北堂修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琥珀色的眼睛里划过嗜血的寒芒,北堂德润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必须加快脚步了,一定要快点从北堂修的手里将皇位夺过来。
北堂德润一面摩挲着妻子安静的睡颜,低迷的勇气再次浮现了起来。
流苏,我一定会许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一天不会很久了,真的。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穆流苏均匀的呼吸声。
房门忽然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若语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小姐。”
北堂德润皱了皱眉,看着睡得香甜的穆流苏,终于还是支撑着下了床,自己推着轮椅来到门边,轻轻的打开门,在看到若语火急火燎的神色的时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若语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北堂德润推着轮椅出了房间的门,让若语关上房门才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王爷,将军派人来传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小姐回将军府一趟。”
若语小小的脸皱成一团,老老实实的答道。
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将军也不会亲自让人来传话请小姐回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急得跟一团火一样。
北堂德润沉默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先去做准备,一会我跟她一起回去。”
“是,王爷。”
若语轻轻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转过身走远了。
北堂德润推开房门,来到床边,看着穆流苏眼睛下面乌青的一圈,一股复杂的心情涌上来,又苦又涩,难受极了。
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为了学习医术废寝忘食,还事无巨细的关心他照顾着他,原本就纤弱的人儿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又瘦了一大圈。
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颤抖的抚上那白皙的脸颊,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细细的摩挲着,舍不得离开。
要是他的双腿是健康完好的该多好,也不会让她吃这么多的苦头。这个傻丫头怎么就那么傻,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穆流苏咕哝翻了一个身,睡得很香,丝毫没有看到他心疼至极的目光。在睡梦里不知道她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竟然翘起嘴来笑得分外开心。
他眷恋的看了她很久,已经到唇边的呼唤又咽了回去,终究还是不忍心叫醒她。
若语将马车准备好了之后,再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含情脉脉的画面,她在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小姐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可是现在,她想要快点叫醒小姐,想让小姐回将军府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房间的门打开着,她站在门口,轻轻的敲击着门,指着王府大门的方向。
北堂德润点点头,在穆流苏的耳边轻声的唤道,“流苏,醒醒。”
穆流苏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了窗外,天色竟然暗沉了下来,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洒遍整个花园,她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头,“哎呀,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流苏,爹派人来传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回将军府,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北堂德润按住她,柔声的说道。
“我爹叫我回家?”
穆流苏眼睛不由得看向门口的方向,若语还站在门口,神色焦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若语,你进来。”
“小姐。”
若语走进来低低的唤了一声,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忧虑,急切的看着她。
“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穆流苏轻声的问道,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得很远,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没有,只说让小姐回家,小姐我帮你梳头吧。”
若语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将军的事情她们怎么会知道呢,反正将军只会跟小姐一个人说的。
穆流苏平静下来,努力的想着,心里忽然咯噔一跳,难道是娘亲的事情找到线索了。不然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回家去的。
她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飞快的下床,“若语,给我梳头,越快越好。”
“流苏,别着急,一会我陪着你去。”
北堂德润看到她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心里猜着也出了大事,沉声安抚道。
“不用了,润,今天就让我自己回去吧,爹估计是想我了,想让我回去陪陪他。你也有你的事情需要忙的,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穆流苏柔声婉拒了北堂德润的提议。
如果真的是关于娘亲的事情,她不希望那些破碎的残忍的事情再去麻烦北堂德润。
她也不想让那样那样残忍的真相揭开的时候,爹爹的脆弱让北堂德润看到。
北堂德润的脸色暗了下来,眸子中闪过了一抹难过,到底流苏还是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穆流苏从琉璃镜子里看到北堂德润眸子里面的黯淡,有些不安,等到若语将她的头发挽好之后,给后者递了一个眼色。
若语飞快的退了下去,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她走到北堂德润的面前,好脾气的笑笑,“你心里不开心了吗?”
北堂德润看着面前洋溢着大大笑脸的妻子,嘴唇动了动,语气有些哀怨,“流苏,我想和你携手并进,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让两个人去面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润,你听我说。”
穆流苏知道他心里有些堵,认真的看着他,“我爹这么急匆匆的让我回去,应该是关于我娘的事情。我娘当年产后血崩而死或许另有蹊跷。我们怀疑是吕慧心,也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姨娘害死我娘的。现在他或许找到了证据证明我娘当年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才让我回去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回去应该是要和吕姨娘对峙的,这些事情对于我爹来说一个永远的痛,他肯定不希望这么脆弱的一面被女婿看见。别的事情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可是现在我爹的事情,我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所以就让我自己回去好吗,等到事情处理完了,你明天去接我回来。”
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浮现着深深的祈求,那么专注的看着他,让北堂德润那些许的失落和不安烟消云散了,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那好,不过我明天一定要去接你回来。”
北堂德润也明白有些事情他的确不便知道,不由得鄙夷了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温和包容的眼神看着她,坚定的说道。
“恩,我等着你去接我回来,你要去早一点,我怕我晚上会想你。”
穆流苏说着,脸红心跳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