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声音透着嘲弄的味道,清清楚楚的传到花想容的耳朵里,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抹强烈的苦涩从心底涌上来,绝望的笑了起来,原来娘亲说的是对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从一开始或许她就已经落入了北堂德润和穆流苏的陷阱中了,只是她那么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已。
血液的温度越来越寒冷,她感受投射在她身上仇恨的目光,灵魂前所未有的孤单和萧索,一切都结束了,爹,娘,柳云飞,他们都将会在九泉之下才能见面。再也没有一丝希望了,亲手导致了那么惨烈的瘟疫,对她恨之入骨的北堂德润和穆流苏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她的,现在等待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凄然的睁开眼睛,平日里宛若盈盈秋水般的眸光此时黯淡无光,透着失败者特有的颓废,“成为败寇,现在落到你们手里我没有任何话要说,要杀要剐随你们吧。你们要恨我入骨,我也没有办法,我一点都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即使她现在失败了,至少她为了她的信仰努力的付出过,心里也无怨无悔。唯一感到悲哀的是,落在北堂运尧和花铭影手中的柳云飞和爹爹,恐怕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她会感到很心疼。
她脸上出现了解月兑般的笑容,直直的看着穆流苏,“流苏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拥有别的女人所没有的一切。我知道我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断送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恨我入骨。你杀了我吧。”
如果爹和柳云飞都不能安然活着了,那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意思。
穆流苏紧抿着唇走到她的面前,从她的怀里抽出那副图,探寻的眼睛深深盯着花想容的眸子,想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你要这幅画来做什么?”
她原先折身回御书房去拿这幅画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她想要再一次确认那人究竟是不是花想容。没想到这幅画竟然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花想容眼眶通红,痛苦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翻滚着,折射出荒凉的绝望,“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没有必要再说了。我害死了那么多条性命,你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还是快点动手吧。”
与其让她想到最重要的亲人承受着痛苦和折磨惨烈的死去,让她心灵承受着凌迟般的折磨,她现在宁愿一死,因为是她折断了爹爹和柳云飞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北堂德润点燃了烛火,远远的瞧着花想容,琥珀色的眸子此时一片冰凉,双手环抱着,“你以为不说就能改变得了什么?没用的,还是将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吧,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不死。”
花想容听到他的话,空洞的眼睛里忽然亮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眼泪滚滚滑落,就算她活着又能怎么样,只要她失败的消息传到青州城去,手起刀落,爹和柳云飞很快就会成为刀下亡魂,短暂的只需要一转眼的时间。
“你还是杀了我吧,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心碎神伤的表情,颤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痛苦,无可奈何的说道。
“北堂运尧拿你爹爹的性命威胁你为他办事,让你杀了皇上和我,再偷走这幅图,好让他找到宝藏,挥兵攻打皇城,将皇上赶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
穆流苏手里把玩着那幅图,脸上却浮起了浅浅的笑意,风轻云淡般的说道,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讥诮的嘲讽,花想容甚至看不出来她已经动怒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被穆流苏的话吓了一跳,脸色陡的变得煞白,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从一开始她回到京城的时候,穆流苏和北堂德润就已经知道她们是别有目的的回来了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北堂运尧想要让你做什么事情,并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你可知道,窝藏朝廷钦犯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难道你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爹爹去死吗?退一万步来说,你以为你什么不说就能改变什么,北堂运尧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发现手中的筹码没有任何作用之后,你觉得他会放过你爹爹吗?”
穆流苏专选她的痛处刺,近乎残忍的看着那美丽的少女差点要崩溃了,笑得温柔婉约。
“不是这样的,爹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混蛋别有用心的接近爹爹,得到了爹爹全部的信任之后,竟然和花铭影联手软禁了我爹爹,威逼我和娘帮他们做事,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不帮他做事我爹一定会死得更快的。你让我怎么办?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可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最亲的亲人去死吗?我做不到。”
还有柳云飞,她深爱的那个人,为了保护爹爹,一起被抓起来了,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
花想容崩溃的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喊着。
“说吧,将你所知道的关于北堂运尧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朕,不要漏下一点细节,如果你不想死,不想让你在乎的人去死,就不应该再犹豫,和我们合作你还能有一条生路。”
北堂德润冷眼瞧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花想容,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能相信你吗?万一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们之后,你们还是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你们能够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铲除所有的敌人,一步步走到这里来本身就很恐怖,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们?”
花想容眼睛里有着不确定的光芒闪烁着,飘忽不定的问道。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救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可是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我们合作,你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你坚持什么都不说,不光是你要死,就连你所保护的人,还有你流窜在外的娘亲,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你以为你帮助北堂运尧办事,就能换回来你爹爹的性命了吗?拜托你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的想一想,只要这幅图落到他的手中,你刺杀我们的任务又失败了之后,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鸟飞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别再犯傻了,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皇上和我都可以饶你不死,不仅如此,还会帮助你将你爹爹从北堂运尧的手里救出来,你觉得怎样?”
穆流苏也不想再啰嗦,开门见山的开出她的条件。
花想容眼睛里忽然迸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你真的不会骗我,愿意将我爹爹救出来?不会过河拆桥?”
如果能够救出她所在乎的人,那她当然愿意合作了。只是心里仍旧有一些疑虑,需要再反复的掂量和思考一下。
穆流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再好的脾气都被折腾得差不多了,“不要再废话那么多,要是真的想杀你,刚才皇上的银针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不可能再出尔反尔。皇上一言九鼎,本宫同样一诺千金,你要是不信那就很抱歉了,地狱是你最好的归宿。反正没有你,我们也不过多耗费一些时日而已,你就不一样了,那是你的性命。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或者选择死去,都决定在你手里。”
被气得肺里面都是怒火的穆流苏在床沿边上坐下,朝着外面高声喊道,“若兰,弄一壶热茶进来。”
说了那么多的话,渴死她了。
“别站着了,先过来坐一会,让她好好想想。”
穆流苏看向了北堂德润的方向,轻声的说道。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竟然还可以忍住心底熊熊的怒火放敌人一条生路。
北堂德润在她的身边坐下,温热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掌,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其实他真想一剑砍下花想容的头颅。就因为她,整个京城风雨飘摇,整个皇宫人心惶惶,冤魂无数。
可是他还是忍下去了,既然流苏都已经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他不好忤逆她的意思,但是即便花想容之后能够活得好好的,也别想再待在玄月国,驱除出境是他最后的妥协。
那场惨烈的瘟疫幸好没有让流苏受到感染,要是流苏的身体有个什么意外,就算是端平了整个青州城,他也要让花氏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若兰轻轻推开门,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给北堂德润和穆流苏各自倒了一杯,安静的退下去,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安静的喝着茶,盖子碰撞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暗夜里愈加的显得清晰可闻,氤氲的茶香也在偌大的寝殿里飘散着。
花想容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的站着,心里犹豫不决,艰难的挣扎着。
砰——
穆流苏喝完了一杯茶,利落的将茶杯搁在桌子上,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是你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花想容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流光溢彩的眸子里还有着不安,豁出去般的说道,“好,我答应和你们合作。但是你们不仅要救出我爹爹,还要救一个叫做柳云飞的人。”
都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不说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死路一条,还是将她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还能换得一线生机。如果北堂德润和穆流苏真的翻脸不认帐,那就说明老天爷都要让她死,她根本就没有抗拒的能力。谁让她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呢?
“将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吧,好好的想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穆流苏脸上一片镇定自若,心里却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
“北堂运尧和花铭影早就认识了,在花铭影有意无意的引见下,我爹爹认识了他,并且对他很是赏识。谁知道他接近爹竟然是心怀叵测的,在展现了很多才华,并且帮助爹爹解决了好几个难题之后,得到了爹的信任。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和花铭影联手起来发动政变,将我爹爹给软禁了起来,连同我喜欢的那个人。花铭影和北堂运尧已经掌握了青州城里大部分的兵力财力。并且逼着我和娘亲回到京城来,一是拿到记载着埋藏宝藏秘密的万年长青图,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我取了你们的性命,好让他能够重新杀回到皇宫夺回皇位。如果我要是不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他就让花铭影将我爹爹和未婚夫杀死,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回来陷害你们的。要是能够选择,我也不想这样,流苏姐姐,你要相信我。”
花想容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痛苦,泣不成声的说道。
“还有呢?”
穆流苏虽然觉得花想容也是可怜的,可是就算遭受再多的痛苦,也不应该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北堂运尧的军队就驻扎在青州城内的鬼山之内,所有的吃穿用度都从青州的税银里面拨款,下面的人快要撑不住了,迟早会大乱的,你们要早作准备。”
花想容一面低低的啜泣着,一面提醒道。
“那你怎么会想到那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和皇上的?”
感觉到北堂德润身上散发出越来越浓的杀气,穆流苏忍不住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后,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穆流霜提出来的,她恨你入骨,恨不得将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当然想让你在瘟疫中死去,还有太后,一直以来都偏心的疼爱你,不疼爱她。你们害得她在家庙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快要把她逼疯了。那场山崩也不是偶然的,而是北堂运尧的人弄的,山洞里早就被埋了那么多的芒硝,一点燃整座山脉就毁了,你们穆家的祖坟全部都被埋在了山石之下了。穆流霜早就和北堂运尧勾结上了,只有你们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穆流苏眼睛里涌动着惊涛骇浪,全身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恨不得直接掐死穆流霜。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不甘心,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她。看来她还是太过仁慈了,穆流霜不死,她咽不下这口气!
“你知道北堂运尧军队驻扎的确切的位置吗?能不能将地图画出来?”
忍住想要杀人般的怒火,穆流苏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说道。
“我的穴道都被你们点住了,我怎么画?”
花想容斜睨了他们一眼,扯着嘲弄的笑容说道。
话音刚落,北堂德润手中的茶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飞出去,迅速的在她的身上弹了几下,原本僵硬动弹不得的身体骤然之间就能够灵活的移动了。
长剑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花想容看都不看一眼,揉了揉僵硬的手腕,走到桌子边上,自己研墨,在洁白的宣纸上画出了一副详尽的地图,认真的对穆流苏说道,“确切的位置就在这里了。”
“那些兵力大约有多少,你有没有留心过这个问题?”
穆流苏将那幅地图珍惜的捧到北堂德润的手里,两人端详了好一会,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我怎么知道,为了知道他们的士兵驻扎在哪个地方,我出动了所有的死士,九死一生才弄回来这个图。至于兵力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花想容皱着眉说道,反正所有知道的事情她都已经说了,至于剩下的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你没有说谎骗吧,要是知道了你在说谎,朕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北堂德润忽然出声说道,幽深的眸子里有嗜血的杀意涌动着,那声音凛冽森寒,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一般,让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都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了,我有必要说谎骗你们吗?”
花想容苦笑了一下,幽幽的说道。果然人是不能做坏事的,现在她所说的话都不敢让人相信了。
穆流苏低低的在北堂德润的耳边说了什么之后,两人不时的点头,她忽然站起来,直直的看着花想容开口,“好,我相信你所说的。我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什么事情?”
花想容态度很配合的问道。只要能让一家人安然无恙的活着,怎么样她都是无所谓的。
她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一阵风吹过,穆流苏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的捏着她的下颚,一颗散发着怪味的药丸窜入她的嘴里,顺着她的喉管往下滑。
她想要挣扎,穆流苏已经飞快的阖上她的嘴,不让她动弹一分,直到那颗药丸被她咽到了肚子里,后者才松开禁锢着她下颚的手。
“咳咳咳······”
花想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身子踉跄着往后退,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绝情绝命散而已。”
穆流苏浅笑嫣然的继续说道,“我说过会将你的爹爹还有心上人从北堂运尧的手里救出来就一定会做到。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我们去做。为了怕你临时变卦,还是让你先吃下这个东西比较好。要是你出尔反尔,你将会忍受万蚁啃噬的锥心之痛,绝情绝爱,这辈子别想再和你深爱的人在一起。等到处决了北堂运尧之后,我会将解药给你。说到做到。”
花想容嘴角勾起了一丝惨淡又苦涩的笑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想要让我做什么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万死不辞。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诺言,救出我爹爹和柳云飞,杀了花铭影那个畜生,为我爹爹报仇。”
“如你所愿。事成之后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穆流苏点点头说道,眼睛看着北堂德润,温柔的声音在夜色扣人心弦。
“北堂运尧想要这张图你就将这张图送给他,朕要你将他引到埋藏宝藏的地方去。”
北堂德润凉薄的唇轻轻动了一下,凉嗖嗖的话语溢了出来。他们将会暗中布下埋伏,将北堂运尧的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可以,但是我想知道这张图的奥秘在什么地方。”
花想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还有,在我将北堂运尧引到埋藏宝藏的地方时,我希望我爹和柳云飞已经被你们救出来了。”
与其让最亲的人落在北堂运尧的手中,她宁愿相信穆流苏和北堂德润。
穆流苏扯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缓缓的将那幅图用滚烫的茶泼上去,一副活灵活现的地图就出现在花想容的眼前,她睁大眼睛看着,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落霞山!宝藏真的埋在落霞山吗?”
“就是那里,等到明天这幅图画干了之后你就带着这幅图回到青州城去,将这幅图交给北堂运尧。不要告诉他图里面的玄机,直接带着他去往落霞山,我想以你过人的智慧应该难不倒你。”
穆流苏沉声下了命令,果然斩草应该要除根的,留着北堂运尧也是个祸害。
“我都听你们的,但是你们答应我的也一定要做到。”
花想容再一次强调道,“要是我爹和柳云飞出什么意外,就算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你放心吧,已经答应了你们的事情皇上和本宫自然能够做得到。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现在就出宫,明天启程回青州城,别的事情皇上和本宫自然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折腾了大半夜的,穆流苏也有些困倦了,冷声让花想容退下去。
花想容怔了一下,眼睛里面才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认真的说道,“谢谢你们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纤细修长的身影缓缓的走向门口,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显得那么落寞。
穆流苏看着她消失在殿门口之后,才转过头来对北堂德润说道,“润,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会将暗羽骑的杀手派出去,带上那些杀伤力很大的兵器,打得北堂运尧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葬身在落霞山。”
狠戾的声音阴森森寒澈澈的,透着咬牙彻齿的恨意。
穆流苏靠在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轻声的说道,“别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北堂德润揉着她乌黑柔软的长发,轻轻的叹息一声,“流苏,为什么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真的很开心,我们一定能够将北堂运尧给斩草除根的,你放心吧。别再心情不好了,先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
心疼他这段时间的操劳,穆流苏轻轻的月兑去他的外衣和鞋子,扶着他躺在床上,自己躺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一个强烈的念头却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
那个女人已经碰触到了她忍耐的极限,她不允许穆流霜再活在这世界上。
想到这里,她陡的睁开了眼睛,眸子深处有嗜血的寒芒涌动着,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那么用力,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北堂德润忽然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经过深思熟虑的声音带着毅然决然,“流苏,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就会秘密调遣军队,将北堂运尧的军队在落霞山一举歼灭。”
“恩,这样也好,我也恨死了北堂运尧那个混蛋了。”
穆流苏轻声的说道,“要不要我派百花阁的杀手去青州城,将花月痕和柳云飞给救出来?”
“好,但是要弄出一份详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北堂德润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的提醒道。
“我会让下面的人小心的,也让他们配合你们的行动。”
穆流苏低低的说道。
“流苏。”
北堂德润忽然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事?”
“我可以放过花想容的性命,可是我已经不能容忍他们再在玄月的国土上撒野,等到这件事情一结束,我会撤掉花月痕青州城主之位,将他们逐出玄月国。”
这已经是他能够容忍的最低底线了,他没有办法再多容忍下去。花想容的所作所为他没有办法介怀,哪怕她是流苏的表妹也一样。
穆流苏怔愣了一下,迟疑的开口,“润,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我应该经过你的同意再决定的。”
她总是任性,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
“没有,我们的确还有需要她的地方,她能够帮忙的确省去了我们不少力气。我就是讨厌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足够满门操斩了。”
北堂德润在黑暗中说道,想到皇宫里惨绝人寰的瘟疫,想到风雨飘摇的朝政,他愤怒得想杀人。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再也不会了。”
穆流苏将脸放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闷闷的说道。都是她太过任性了,一直以来北堂德润都那么宠她,越发的把她给宠坏了。
“没关系的,流苏你别内疚,我只是说说的。”
北堂德润从黑暗中看到她黯淡的眼睛,生怕伤了她的心,急忙匆匆的解释着。
“我没有难过,润,谢谢你包容了我的任性,我一直以来都那么不懂事,你却那么宠着我爱着我,有你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穆流苏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温热感动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很爱你。”
轻柔似水的几个字让北堂德润忍不住沉溺在她的柔情里,对着她娇女敕的红唇吻了下去,一直吻得两人差点断气了才分开,忍着身体紧绷的**,哑着嗓子说道,“睡吧。”
即使他很想要她,可是很多事情迫在眉睫,他实在没有那个精力。
太过疲惫的两人很快就睡着了,夜静悄悄的流逝,等到穆流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北堂德润早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想到还没有处理的大麻烦,眼神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若语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进来,穆流苏吃完了早饭之后,朝着外面沉声喊道,“若兰。”
“小姐。”
“想方设法将穆流霜从将军府里引出来,让百花阁的杀手将她掳到皇宫来,我和她之间的新仇旧恨应该好好算一算了。”
穆流苏握紧了拳头,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差点将人冻僵了。
如果没有这场瘟疫的事情,以前的事情算了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竟然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谋害她和她在乎的人,那她就绝对不能再容忍穆流霜活在这个世界上。
若兰感受到穆流苏身上散发出来的恨意,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睛里有着强烈的震撼,没想到自家小姐还是对穆流霜动了杀心。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沉着的说道,“是,若兰这就去办。”
“将人掳来了,弄到玉容轩里去。”
穆流苏闭着眼睛,幽幽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让一切都了断吧,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若兰知道了。”
若兰飞快的走了出去,执行着穆流苏的命令去了。
穆流苏坐在玉藻宫的花园里,望着满园妖娆盛开的鲜花,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心里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时辰之后,若兰急匆匆的赶回来了,站在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