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一天下来都随侍于公子重耳身则,无论是煮酒侍茶还是燃香研墨,虽无之前轻松随意,倒也是侍官所行之事。然最让她料想不到的便是,公子重耳是真真将那句同行同止落到了实处。
是夜,姬秋随着公子重耳回到他的寑殿时赫然发现,外殿的暖榻上置放的竟然是自己的被褥行当,当下直是悔不当初,直恨自个初时不该应了公子重耳那句同行同止。
如今这话已应下了,若是公子重耳有想近之心,自己却如何是好?虽说公子重耳应允了予自个贤士的礼遇,然他又说了,自个是女郎之身,故仍为他的侍官好了。既然如此,那么公子重耳便是近了自己亦是无损贤士之道的,只怕于天下人眼中不仅是无损贤士之道,且会以为是公子重耳对自个的恩典。
姬秋这般思前想后地,战战兢兢地,公子重耳终是在众人侍候下就寑了。姬秋和衣僵硬地躺在外殿的暖榻上,然揪着心却始终难安,就这般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到天明。
直听到公子重耳起了榻,在两位近婢的侍候下更衣梳洗,姬秋才顶着两个黑眼圈,面无人色地出现在公子重耳面前。
公子重耳由着近婢打理的当儿,一边拿眼细细瞅了瞅姬秋,突然问道:“阿秋可知齐姮其人?”
姬秋一怔,逐回道:“齐姮乃齐国公主,艳惊天下,才艺双绝,阿秋自是知道的。”
“阿秋自问比齐姮如何?”
公子重耳又问。
姬秋更为不解,却也坦然回道:“自是云泥之别。”
公子重耳冷嗤,“阿秋既无齐姮之姿,何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姬秋这才明白,公子重耳这厮绕来绕去说了半天,竟是暗着挖苦自个无自知之明的了,当下面上发赫。
不过难堪之后姬秋心下却是一松,忆及那日公子重耳气怒之下所言,如若非是看在自个有些谋略的份上,却也是不屑于要纳了自己为妾了,这么一样心便更宽了去。
公子重耳彼时已在众人簇拥下往外而去,姬秋心里一宽忙提步跟上。
自被君上特许可广纳良才,豢养贤士食客,储私军之后,公子重耳最喜前往之处,便是自个的食客所在。以前公子重耳虽有追逐者不在小数,但毕竟怕惹人耳目,只能私下相会,现如今却是不同了,便这般大大方方地豢养在公子府中,以便公子重耳随时相询即兴攀谈。
当姬秋随公子重耳一同来到食客所在时,里面却人声鼎沸,吵闹不休。
公子重耳一摆手示意众人禁声,身后之人自是不敢发出半点声息,便屏了声气跟着公子重耳立于食客的书院外大气也不敢出。
“咄!公子怎可将一妇人与我等相提并论,真是气煞我也!”
“然!想我等丈夫,知儒家礼仪,识天下之事,尚不能以贤士自居。那姬氏阿秋何等人物?不过是一不晓事的姑子罢了,公子居然夸她有贤士之才,允她与我等同行幕僚之事,真真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