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湮听着这肉麻兮兮的话,心里一阵恶心,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花湮笑道:“多谢公子美誉,那就请公子继续听吧,此番言语,怕是别的看官等得不耐烦了。”
蒙面男子又看了花湮一眼,突然用自己的长剑直指牌匾上的水沧澜:“墨染楼的姑娘,在下见识过了,这墨染楼的剑,不知是何威力!”
说罢,飞身而上,抽剑朝水沧澜砍了下去,水沧澜似有灵识一般,倏然发出强烈的白光,那蒙面男子的剑受到强大的震动,“嘭”地被弹开数尺,蒙面男子摔倒在地,震惊地看着水沧澜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恢复到平静的样子。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看,这剑果真这么厉害!”
“真是任何人都碰不得啊,难道是一把神剑不成?”
花湮剪水双瞳里不惊不慌,继续抚琴,动作也不见停下,幽幽道:“看来公子不是它的有缘人,公子请回座,继续听曲儿吧。”
这蒙面男子什么都没说,冷冷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墨染楼,跨马而去,一身华服转眼消失在尘土飞扬中。
花湮这才慢慢抬起眼睛,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师父呢,师父到底去哪里了?
直到天都黑了下来,墨染楼关门送客了,容华白色的身影才出现在夜幕四合中。
“师父!”花湮下意识地小跑着迎了上去,一脸的焦灼,“你这一天跑哪去了?”
容华将手背在身后,气度超然:“这是你该跟为师说话的口气么?”
花湮吐了吐舌头,她怎么会对师父说出“你跑哪去了”这样的话,“师父,湮儿一时情急”
容华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竟托了一盆明黄的栀子花在上面。清雅的淡香扑面而来,明黄的花朵在昏黑的夜色里摇曳生香。
“师父!这,这”花湮激动地看着那盆栀子花。
容华笑了,笑得灼灼风华:“今早不是说,最喜欢花花草草的。做师父的,徒儿这点心愿,还是能满足的。”
花湮喜不自胜,小心接过花盆搂着,盯着花儿看一看,再仰头欣喜地盯着容华看一看,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睛:“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这是,师父送她的花好幸福
容华表情有些不自然,别扭道:“寻了一天,你喜欢就好。为师有些累了,先,先回房了。”
花湮哪里注意,只顾着盯着花笑,“好好好,师父好好歇着吧。”
将脸凑近花蕊,闻着那高雅清新的芳香,花湮想着,这样就够了,他有心寻花送我,就已经,很幸福了。什么都值得了。
容华悄然立在二楼的窗边,看花湮细心将花盆放在院子里,蹲着的柔弱身影衬着那团明黄。渐渐地,容华的拳头越握越紧。
容华,你似乎越来越离谱了。
她是你的徒弟,你万万年的修为,怎么竟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她说“这时节,花花草草应该都开了”,她说“只可惜,墨染楼的花草无人照顾,都死掉了”。你就被那眼睛里的失落和黯然给揪住了心,悄然奔走了一天,去寻一盆明黄的栀子花?
因为她早上穿着明黄的袍子,立在合欢树下,眼神清澈,让他瞬间想到一簇盛放的栀子花,清雅,温婉,而热烈。
容华抬起纤长的手臂,将束起的头发全数散落下来。墨一般地倾泻在雪白的袍子上。轻轻捋过发丝,美好的眼睛里有一丝萧肃,喃喃道,
——容华,记住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