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他身边,恰好一枚叶落下来,映在他分明挺拔的背影上。
他声音沉沉响起,“解决了?”
仿佛在万丛密叶中那样悠远沉郁。
“你可相信他的话?”手不自觉握成拳。
他挑起一抹明色笑容,跳傲得无以加复。
“倘若我信了,他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你看见了我的手腕?”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
他轻笑一声,回身过来,低脸凝视我。
“因为,看见了你的神情。”
“可是,”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宿醉让我头昏脑胀,一开始我也没有弄清原委……”
“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低身子,双目专注,与我平视,“因为看见了你晨醒时的笑容。”目光轻轻流转情致,眸底氤氲如幻,“倘若不是一夜好眠酣梦,怎么会有那样迷醉的笑?”
我撑不住笑意,调侃道:“好充足的理由!”
他执起我手,轻吻着腕间的嫣红,“那,这个理由够不够充足?”
我打断他的胡闹。
“那你可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秦王府来的人,除了李元吉,就只有杨珪媚。”他贴着我肌肤的唇,撇开笑意,“这么一想,不是再简单不过吗?”
我顿觉有些泄气。
跟人拼聪明才智需大度,我拼不起。一输即背气,不伤人但伤己。以后这种傻事在他面前,还是少做。
他见我一副落魄样儿,笑意更甚。
“所以,你让老四娶她了?”
“这件事既然我处理,你也不要多问。”
他神情转冷,“如果你可以保证从此,离老四远远的。我就可以不过问。”
“我一直都离他远远的,是你把他招惹过来的。”我颇有不平。
“是吗?”他不笑反自问,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我骤然想起刚才那一抹杀意。
“既然你知道他是胡说,刚才为什么出手?”
“你很在乎?”他嘴角颇冷。
“是我在问你。”
“他竟敢起那样的念头,难道不该给一点教训?”尾音绝冷,表示他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
看到他眉眼间刀凿的寒霜之色,我不由攥紧自己的指甲。
“世民,假如有一天我真的……”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他面如沉冰。
“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绝不会有那个假如。”
“我只是想知道……”
“你有太浓烈奇异的好奇心。”
“所以你会杀了他?”我仍是不死心。
他忽的亮起一抹淬人的笑意。
“裳儿,死亡是一件轻易的事,再轻易不过。而其他的事,会很有趣。”
他仿佛真的在琢磨什么好玩的事,嘴角抿起,只有眸底一抹暗光,幽晦出没如冥界恶灵。
我轻轻打一个寒颤。
即使了解得再多,也不代表可以轻易接受。接受残酷得令人齿冷的真相。
“看来,”他轻轻拿指甲滑过我的侧脸颊,凝视着甲面的反光,“的确是我太纵容你了。你说,是不是趁早把你娶到手,他们才会收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