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成样子了,也叫做好?”
我把书翻了一页,随口问:"你怎么来了?"
"你对我,就只有这句话吗?"
李元吉的语气再不那么尖锐,反倒显出一份酸涩来。
我只是凑近书页,拿指甲揩着字迹。
"我不想说话。"
"怎么?离了李世民你就……
"我不想提他。你若是来与我争吵的,请恕我没那个气力。"
我向后靠在竹躺椅上,假寐不语。
静了一会子,他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是我?"
我把脸偏到一边去,仍闭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可以是李世民,可以是李建成,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才是最早遇见你的那个人,我才是把太原翻过来一心要找你的那个人。我才应该是……"
"谁都不是。"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是我错了。我本就不该在这里。我本就不该闯入你们的世界。"
"不,是我错了,是我不敢去那场婚礼。如果,如果当时……"他的眼神突然亮起来,有神经质的奇光,"如果是我,如果当时是我在那里。你会不会跟我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心想离开。我并不介意来的是谁。"我疲倦地再次闭眼。
耳边是他因欣喜而急促的呼吸,"那就是会了?"
"李元吉!"我忍无可忍,一下子坐起身来,"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纠缠不清?我不过要一个清净的地方,睁眼闭眼呆到死而已。那地方,是王府深苑,是坟头墓地,于我全无分别。倘若你还有点神志,就应该好好去和媚儿在一起。而不是在我这样的活死人这里浪费时间!"
"杨珪媚?哈哈哈,"他突然仰天笑起来,尖酸刻薄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娶她?你以为我为什么待她好?"
我冷冷道,"即使你因为我的缘故娶了她,我也不相信你对她全无感情。"
李元吉唇角仍晾着一分笑意,"你不觉得,她有几分像你?虽不神似,却也是极难得的了。"
我恍了一惊,看向他。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有串与你一模一样的紫晶琉璃璎珞?"他自鼻腔里笑出,不可抑制地说下去,像已经击溃的坝,太平洋的水肆无忌惮铺天盖地涌来,"你嫌弃我的钱,我却怕别人买走了。当夜还是打发人去买,没想到老板说卖给另一个年轻人了。我怕你伤心,逼着他做个一模一样的。他直说没有办法,我寻遍首饰师傅,也没找到那个做璎珞的。只能托人家做个相似的,要老板摆在店里等你去买。也就在那时,我从老板口中无意间得知,买璎珞的,是李世民!呵,我竟白费了这大半心思,原来璎珞早在你手里。"
我垂手无言道:"我并没有要你为我做这些。"
"呵,是啊。你并没有要我为你做什么,是我自己犯傻,是我自己下贱。可风语裳,你以为我只为你做了这些?你可知道,这明里暗里,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李世民?他又做了什么?他凭什么得到你?"
"李元吉,够了。"我疲倦地不想发声,"我说了,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你爱也好,恨也罢,都与我无关。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没有那个气力,再去干涉他人死活。"
说罢,那书本"啪"地一声落下去,我没有去捡,就此离开。
"你以为这样就撇的一干二净?"
"不要再来。否则,我会离开太子府。"
他伫在原地,声音随风循如耳朵,却是阴鹜无情:"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亲自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