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绾绾定定地看着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海豚风铃,正想说其实这份礼物不是自己买的,话还没说出口,韩加年冲了进来,打断她的话。
“有老师往这边来了,潘迪,我们快出去。”
潘迪似乎没有听到,一动不动地将苏小影紧紧护着,脸色十分难看,韩加年知道他是真的愤怒了,可眼下事态紧急,如果让老师看到他和苏小影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女厕所,肯定会有麻烦的,不管他同不同意,他上前去拽他,潘迪力气也不小,两个大男孩就这样拉扯着,最后还是苏小影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
潘迪这有了反应,他一脸心疼地看着苏小影,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韩加年心里着急,转身看着纪绾绾:“你好好照顾小影,我先带他离开。”
此时,纪绾绾一心牵挂着苏小影,早将两人冷战的事情抛之脑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韩加年死拉硬拽,这才将潘迪拽出了女厕所。
纪绾绾来到苏小影身边,不忍去看她脸上的伤痕,她从口袋里模出一包餐巾餐,取出一张替她擦去嘴角的血丝,和脸上的灰尘,苏小影握着她的手,问:“绾绾,你还怪我吗?”
苏小影刚问完,一滴泪从纪绾绾眼中掉下来,她忙用另一只手去擦眼泪,却不想越擦越多,最后她干脆蹲哭了起来,苏小影看到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个女孩只能用眼泪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有两个老师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见两个女孩痛哭流涕,不由对视了一眼,这才赶紧上前询问两人是否有受伤,纪绾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老……老师……我……我没事。”
她抹去眼泪看向苏小影,只见苏小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迎面倒来,吓坏了两个老师,纪绾绾先是一愣,随即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最后,苏小影被其中一个老师背去了校外的医务室。
韩加年好不容易将潘迪拖到了楼下,额头处沁出不少细汗来,潘迪双手紧握成拳,发狠地说道:“我不会放过她们。”
韩加年眉头一皱,警告道:“潘迪,别乱来。”
潘迪却没有再说话,韩加年心里一时半会儿没了底,他心知潘迪的脾气,但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如果当时女厕所里蹲着的是纪绾绾,他恐怕早就疯掉了。
“我先送你回去,你别冲动,如果事情闹大了,对你对小影都不会有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韩加年的话说动了他,潘迪转身便向寝室方向走去,韩加年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跟上,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他不由扭头看去,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潘迪早奔跑着而去,他咒骂了一句,也追了上去。
纪绾绾吓得双腿直发软,苏小影倒下的那一幕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泪水从刚才就一直没停过,她拼命地抹泪,视线却总是模糊的。眼看就要跟丢了,她又加快了速度,没跑几步便被拽住了手臂,一个焦急地声音响起。
“出了什么事?”
纪绾绾抬眼看去,潘迪满头大汗地看着自己,远处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是韩加年。
纪绾绾带着严重的鼻音说:“是小影,小影晕倒了。”
潘迪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不再继续逗留,他放开纪绾绾撒腿便去追消失在校门口的老师,韩加年一时没拦住他,又见纪绾绾哭得伤心的样子,他放柔语气说:“别哭了,我们赶紧过去吧,潘迪现在已经完全疯了,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让老师看出点什么,事情会闹得更大。”
听韩加年这么一分析,纪绾绾果真停止了哭声,两人赶紧去追潘迪。
校医务室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时不苟言笑,也从不多说一句废话,然而当看到一脸伤瘦一身破烂衣服的苏小影时,她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然而医生的职业道德没有让她多问,开始检查病情,两个男老师守在一旁。
“血糖太低了,又受到了些惊吓。”检查完毕,女医生言简意赅地总结出病因。“问题不大,给她输点葡萄糖。”
听到问题不大,两个老师这才如释重负。女医生去拿要用的东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个子男生,女医生愣了愣,面无表情地问:“同学,看病?”
潘迪的目光在小小的诊室里扫了一圈,终于在里面的小房间里看到了苏小影,刚要准备进去,被刚刚赶到地韩加年一把拖住,纪绾绾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女医生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一边忙手上的工作一边问:“看病就在旁边的长椅上等着。”
纪绾绾努力平息着狂乱的心跳,半晌才说:“老师,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道生生是。女医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说:“在里面。”
纪绾绾说了声谢谢,看了一眼韩加年朝里屋走去,韩加年暗地里给了潘迪一个警告,潘迪一脸痛苦地看着他,韩加年被他看得全身发毛,于心不忍之下,这才同意和他一起进去看看。
潘迪和韩加年这两个学生一直都是南县高中老师们最爱津津乐道的,看到他们,其中一个老师问:“潘迪,韩加年,你们怎么来了?都几点了,还不回寝室?”
在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苏小影时,潘迪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幸而韩加年有先见之明,将他抓得死死地。
这时,女医生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走了过来,淡淡看了一眼潘迪和韩加年,说:“闲杂人等可以出去了,只需要留个陪床的就行。”
话一出口,两个男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怎么方便丢下来。就在这时,纪绾绾突然开口:“老师,我是小影的室友,今晚就我留下来吧。”
老师甲连忙否决:“这怎么行,明天你不上课?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晚上不休息好,怎么有精力去复习。”
这时,老师乙将老师甲拉到一边,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两人才同意由纪绾绾陪床。
给苏小影打好点滴,女医生开始赶人了。
“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关门了。”
潘迪显示是不情愿,奈何有老师在场,他也只得乖乖跟着韩加年一起离开。
纪绾绾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见苏小影脸还是脏兮兮地,她起身进了洗手间,模出餐巾餐用水淋湿,然后出去给她擦脸,女医生正好关了门进来,见她的举动没有说什么,只是检查了一下输液管,这才开口对纪绾绾说:“快完的时候叫我。”
纪绾绾连连点头,女医生这才转身出去回到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和电视的声音。
苏小影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纪绾绾不敢有丝毫懈怠,乖宝宝似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盐水瓶。
今天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最初她还精神振奋,可渐渐地,精神一下子就松垮了下来,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换了好几个姿势,怕自己真的睡过去耽误了正事,她干脆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果然,一碰到冷水,她整个人又精神了不少。
另一间卧室里还响着电视的声音,苏小影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又怕吵醒苏小影,只得蹑手蹑脚地,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点像个白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瓶里的药水已经落了一半,纪绾绾打了个哈欠,顿感睡意,正准备再去洗把冷水脸,只听一声猫叫传来,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很少有人知道她从小就怕猫叫。
犹记以前还住四合院的时候,四周有不少没人认领地野猫,一到了春天,猫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直发毛,纪爸为了女儿能够睡个安稳觉,不得大半夜地起床去赶野猫子。
纪绾绾害怕地捂着耳朵,可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猫叫声,渐渐地,她却发现这猫叫有些奇怪,她静下心来仔细去听,再次确定了不是猫叫,然后她便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纪绾绾。”
声音不大,但却能够让自己听到,纪绾绾愣了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还是忍不住来到大门前,然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纪绾绾终于听出了声音的主人。Pxxf。
是潘迪。
纪绾绾吓了一跳,神经敏感地看向女医生的卧室,房门紧闭着,屋外还能听到从她房里传来的电视声,她有些犹豫,奈何潘迪一个劲地在门外学猫叫,如果现在不开门,他这怪异的猫叫真会引出女医生。
大门是卷帘门,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很响地声音,纪绾绾轻手轻脚地打开小门,探出头,只见潘迪蹲在门口,模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实在无法把平日里那个帅气的风云人物和现在这个看似神经有点不正常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不是和韩加年一起回去了吗?”纪绾绾压低声音问。
潘迪却问:“小影醒了吗?”
纪绾绾微微皱眉,摇头:“还没呢。”
潘迪又问:“老师睡了吗?”
纪绾绾又看了一眼女医生的房门,不太确定地说:“好像睡了,不过,一会儿等小影的点滴打完了我得叫她。”
潘迪沉默片刻,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纪绾绾,让我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