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帆带着纪绾绾来到附近的一家米线馆,虽说招牌是米线,但还是有其他小菜配着,苏帆将菜单给她,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纪绾绾有所犹豫,心里还惦记着家里,苏帆自然是明白她心里在担心着什么,又说:“如果你不点,我就帮你点了?”
纪绾绾仍然没开口,苏帆只得拿过菜单自己点了起来。点完,老板收走了菜单,苏帆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安慰:“别担心了,有我妈在呢,不会有事。”
“我真羡慕苏小影,她爸妈从来都不会吵架,她常常在我面前说,每年她妈妈过生日,她爸都会买礼物给她,有时候是金项链,有时候是戒指,可我爸妈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闹,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小影爸妈那样永远相亲相爱呢?”纪绾绾一脸感叹。
苏帆被她突然的感叹逗乐,可毕竟人家现在还在伤心中,他不能不厚道,于是耐心开解她:“你又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怎么就知道她爸妈没有为某些事情而争吵过呢?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夫妻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一辈子不吵架的夫妻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呢。”
“为什么?”纪绾绾不明白,难道一辈子不吵架不好吗?
苏帆欲解释,张了张嘴才发现她的问题他真的解释不了,为什么呢?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但又不愿意在她面前丢脸,只得装深沉地说了一句:“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纪绾绾不满地瞪眼:“我已经长大了。”
苏帆乐:“长大了还哭鼻子?”
“我……”纪绾绾一时反驳无能,脸上明显得不服气,苏帆抿着嘴笑。
这时,老板将一盘热气腾腾地沙锅米线端上桌,接着又上了几碟小菜,苏帆体贴地为她拿筷子,说:“现在什么也别想,先吃饭。”
纪绾绾接过筷子,问:“你不饿吗?”
“我吃过了。”
“哦。”纪绾绾没再多问。
吃到一半,纪绾绾一时忍不住好奇地问苏帆:“那你爸妈吵过架吗?”
苏帆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纪绾绾正在吹沙锅里飘起来的热气,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不自然,见苏帆一直没有回答,她这才抬眼看去,苏帆早已恢复了刚才的微笑,说:“我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吵架,不过,应该吵过,而且吵得很凶。”
纪绾绾又糊涂了。“你都说你没见过他们吵架,怎么知道他们吵得很凶啊?”
苏帆苦笑着回答:“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如果他们吵架不是很厉害,也不会离婚这么严重。”
纪绾绾一时怔住,表情满是懊恼和后悔,苏帆却笑了,他说:“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我那时候还小,根本就没记忆,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却只有妈妈,也对母亲发过闹骚,现在长大了,我理解她。”
“婚姻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太复杂太难让人理解了。”纪绾绾再次感叹。
苏帆愣了几秒,随即笑了,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又说她太小,纪绾绾不满地皱眉,不服气地反问他:“你多大?”
苏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回答:“22。”
纪绾绾点头:“小老头。”
苏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22岁就是小老头了?”
纪绾绾故意气他,假装天真地反问:“难道22岁很年轻吗?”
苏帆无言以对,但又不愿和这个丫头认真,只得笑着骂了一句鬼丫头,纪绾绾暗自得意。
头吵吵着。吃完饭,两人步行着回家,刚到楼下便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小汪阿姨,纪绾绾二话不说跑上前询问情况,小汪阿姨模着她的头说:“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妈。”
纪绾绾乖巧地点头,小汪阿姨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吃过饭了吗?”
苏帆点头:“吃过了,这不,看着时间就把她送回来了。”
小汪阿姨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又温柔地对纪绾绾说:“绾绾,这几天你就勤快点,多做些家务,让妈妈好好休息。”
纪绾绾点头:“小汪阿姨,我会的。”
苏帆准备将纪绾绾送上楼被拒绝了,小汪阿姨带着儿子这才离开,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纪绾绾这才小跑着上楼。
最初纪绾绾还不明白小汪阿姨那番话的意思,后来她才明白过来。经过那晚和纪父的争吵,纪母便整天躺在床上,纪父白天出去上班,晚上便睡沙发,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纪绾绾开始像个大人一样做家务,学着做饭。有时候小汪阿姨也会过来帮着做饭,然后陪着纪母帮忙劝导,苏帆则陪在客厅教纪绾绾学下跳棋。纪绾绾很聪明,一学就会,最初苏帆还会让着她,后来想让也让不了了,直夸纪绾绾青出于蓝。Pxxf。
星期一,苏小影重新回到学校,虽然走到哪里少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但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和纪绾绾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两丫头每天晚上睡觉就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但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不谈起潘迪。
潘迪和韩加年等校篮球其他几名学生代表学校即将参加市里举办的篮球比赛,临走前,韩加年找到纪绾绾。
“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找我有什么事?”纪绾绾本来已经回寝室了,结果又被他叫了出来,转念一想他有可能又是在自己这里打听关于小影的事情,本能地,她拒绝,“我先声明,如果你是想打听小影的事情,我拒绝回答。”
韩加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纪绾绾怒:“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要问的一定是关于小影的?”
小影小影,还说不是喜欢别人,叫得这么亲昵。纪绾绾咬牙。
“除了她,你还能问谁?小影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是男生都会喜欢她。”
韩加年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你这是……嫉妒?”
纪绾绾气结,立刻拉下脸来。“韩加年,如果你专程找我来只是为了吵架,姑女乃女乃我不奉陪。”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准备离开,韩加年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轻易走掉,他好不容易鼓气勇气才将她约出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别生气了。”他几步挡在她面前,陪笑着。
韩加年清咳一声,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其实我找你来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为了潘迪,他想知道小影现在过得怎么样。”
纪绾绾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伪,半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不是你自己想问,却把潘迪拖出来当幌子吧?”
韩加年白了她一眼:“真是为了兄弟。”
“你发誓。”纪绾绾脖子一仰。
韩加年一愣,随即举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振振有词地说:“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有半句谎言,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好了吧?”
“噗!”纪绾绾没忍不住,随后又骂了一句,韩加年欲哭无泪,又听纪绾绾说,“你回去告诉潘迪,小影现在过得很好。”
韩加年笑了笑,纪绾绾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韩加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你现在还喜欢潘迪吗?”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纪绾绾本能地拒绝,面色也变得不自在,没好气地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韩加年却很执着:“当然关我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纪绾绾很少看到他如此认真,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夜潘迪看苏小影时流露出来的温柔眼神,那种眼神她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一刻,她便深刻意识到,潘迪是真心喜欢着小影。
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她转过身去,说:“我不喜欢他了。”自然,她也没有注意到韩加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那么……”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这次比赛赢了,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纪绾绾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韩加年的那句话。
“……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苏小影正躺在床上复习,听到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探出头去,便看到纪绾绾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还有点魂不守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纪绾绾这个样子,顿时吓了一跳,丢了书便下了床。
“绾绾,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她一脸担心,伸手去模她的额头,发现她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然而纪绾绾却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嘴里嘀咕着,苏小影凑上耳朵仔细听着,终于听到她嘴里反复吐出的四个字。
“不可能啊……